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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茶馆。
谢玄英一身道袍,坐在二楼的雅间里,慢慢翻看着手中的账目。
他看得很认真,对面坐在凳子上的中年人不敢打扰,数次欲言又止。
良久,谢玄英才放下簿子:“属实吗?”
“下官不敢欺瞒部堂。”岑主事道,“武库的账目确实有问题,弓箭刀剑的消耗只略有增长,但火器的损耗率实在太高了。”
谢玄英自入兵部起,就对武库司的情况十分在意。
他收服了岑主事,安排自己的线人入衙门打杂,就是为了弄到武库的真账本,搞清楚兵部风平浪静的水面下,到底藏了什么。
大半年过去,岑主事归心,默写出了他曾经偷偷翻阅过的账本。
从昌平侯打倭寇以来,火器的损耗逐年增长。
火器容易坏,损耗是正常的,然而,随着士卒的作战日渐熟练,对倭寇的了解增加,消耗应该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准才对。
这两年,可没说打过什么大仗啊,都是几百上千的斩首。
昌平侯到底在干什么?
谢玄英生在勋贵之家,对家里的巨额财产来源,其实也不是没有猜测。
他爹又不是什么清廉之人,或者说,勋贵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锦衣玉食靠得可不是家里的几亩田。甚至皇帝也是不干净的,皇庄阡陌相连,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富饶之地吗?
军队吃空饷是惯例,五军都督府的五个都督,个个都这么干,但贪污和私藏火器是两码事。
火器不比弓马,破坏力十足。
谢玄英算了算数量,感觉离造反还是有点距离的,可从中牟利的话,数目绝对不小。
他沉吟半天,才对岑主事道:“你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对外透露,明白吗?”
岑主事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告退了。
他投靠谢玄英并非是想主持正义,那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只是儿子得罪了人,被东厂盯上了,希望能请谢玄英从中调解。
谢玄英帮他说情,以一千两的价格,让宫中太监放过了他儿子。
岑家因此被掏走不少家底,幸好有程丹若借他孙子满月之名,送了些金银,勉强支撑住门面,没有被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