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成画纸上一笔浓墨,风声贴耳而过,确实是大雪光景。
不到片刻,风定无声,鹅毛大雪扑簌簌落下,顷刻之间,雪满弓刀。
万物都寂灭在雪中,四周静的能听到雪落地之声,也能听到悠长的呼吸声。
他们走到馆驿厨房里去,厨房里火烧的正旺,盛楠搅动锅子里的米粥,扭头对莫聆风笑道:“将军,马上就好。”
灶膛里“噼啪”一声,栗子的香味散发出来。
他们是疲累惯了的人,进入馆驿后,还有余力霸占厨房,把肚子填饱。
游牧卿小心翼翼将邬瑾放到椅子里,盛楠扭头使唤他:“盐罐子给我。”
游牧卿递盐过去,又蹲在地上,拿棍子扒拉火堆里的栗子。
莫聆风解下邬瑾身上披风,取下帽子:“吃一点热粥再睡,还能睡三个时辰,不急。”
她没有因京都中的斗争而消瘦,转身从地上抓回来一把栗子,给邬瑾剥了几粒,神采奕奕道:“皇帝差点被我们气死,可见他没有容人之量。”
邬瑾因“我们”二字微微一笑,嚼碎乳糖咽下,捻一颗栗子在手里:“若陛下有容人之量,就是明君,不必我死谏,也不必你谋划至此。”
他以为的谋划,还在军情一节,并不知莫聆风宛如魔鬼,手段凶狠利落,在众人毫无防备之下,将京都搅的天翻地覆。
转眼之间,热粥就出了锅,丢在里面的干肉已经软烂,盛楠盛一碗,放到莫聆风跟前。
莫聆风推给邬瑾,自己又接一碗,拿汤匙转了转,舀一勺就要往嘴里送。
邬瑾连忙伸手挡在莫聆风手腕前:“烫。”
这一动,他疼的险些岔气,但是面不改色,笑微微地收回手:“粥刚出锅的时候要凉一凉,不然会贴着喉咙烫下去。”
莫聆风放下汤匙,胳膊肘撑在桌上,托着腮帮子道:“听你的,你现在加了通判,能管我这宽州的将军。”
邬瑾笑道:“原来还是官身,那魏王看来也不是去就藩。”
莫聆风站起来,弯腰俯身,嘴唇贴到邬瑾耳边:“他是去送死。”
邬瑾眼前火光层层黯淡,莫聆风身上气息山呼海啸般扑到他脸上,他忍不住闭上眼睛,脸“腾”一下红了,同时感觉自己从京都这个杀人不见血的世界里逃了出来,重新回到熟悉的以莫家为首、混乱无序的世界。
也是一个有她、有风、有光的世界。
莫聆风要退回去,他低声道:“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