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想着,灯火微微晃了一下眼眸,只见马文才将那床榻之下的鞋子拿了过来。
这孤寂萧瑟的夜里,月光透过窗沿撒了进来,映照在马文才褐色的衣袍上,明明暗暗之中,好似揉碎的一江断流。ωωw.Bǐqυgétν.net
程染惊的后退了两步,马文才这一动作实在是超出了程染的预想,马文才这人嚣张跋扈,从未跟谁低过头,从来都是一副天第一,他第二的狂傲劲。
如今这么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让程染恍惚,她是不是还没有醒过来。
“马文才......你是假的吧?”说着程染便摸上了马文才的脸皮,这古代说不定有易容术,马文才不会被人给掉包了吧!
扯了两下,发现是真的皮,程染有些尴尬的,讪讪的放下了手。
马文才倒是拿着鞋的手僵住了,他心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到最后他险些控制不住,往后踉跄了两步,手中的鞋便这样扔了下去。
程染偷摸的看了一眼马文才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只觉得有种黑云压城的危险感。
完了,作大了!
这马文才八成是看自己一副病弱的样子,好不容易想要发挥点同窗之谊,结果被自己这张破嘴给激怒了。
程染还没有想好自己去挽回这段短暂且已经失去的同窗之谊,只见马文才扔了鞋,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即便是如此安静的夜,这桃林却总是给人一种荒凉沉闷之感,枝桠横横斜斜,马文才这般行走着,行动之间衣料与枝桠牵扯出了声响,马文才这才停了下来。
他当真不知道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之前他以为程然是女人,便抱着那么一丝侥幸。
可是,他不是。
可是,他还是放不下。
原来,程然当真是爱慕祝英台。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那突兀的枝桠,干瘪锋利的枝桠尖锐的刺入手掌,月色下莹白的手心缓缓渗出血来。
程然昏迷之时,是他照看的,当他的手第一次颤抖的放在对方的胸膛之上时,陡然冒出的冷意将他细细缠绕起来,他那放在程然心口的手不由的攥紧了些,对方温凉的体温,缓缓跳动的心跳,微弱的几不可查,就好似他这人一般,总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仿佛连生死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那时的马文才甚至有些恍惚,原来,程然还是有心的。
血液如同滚落的珠玑一般滴滴落在荒芜的桃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