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面上一热,琥珀色的眼睛里多了两分笑意和柔软。
她怎么不记得他这般会说话。
她从他身上下来,往边上一坐,转头问道:&ldo;你大费周章地给我下帖子哄我出来,难道只是为了寻我说闲话?&rdo;
薛怀刃看看她,忽然往下一躺,将头枕在了她腿上,阖眼道:&ldo;见你便是正事。&rdo;
太微一顿,无声透了口气。
他们如今还远不是可以互相透露要事的时候。
他想见她,的确已算是天大的正事。
太微低头看着他的脸:&ldo;薛指挥使……&rdo;
薛怀刃闭着眼睛,眼下还有青影。他这会儿放松下来不说话,面上便现出了疲惫来。他已经连着忙了数日,论理倒头便能睡着,可他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她。
如今见了人,方才睡意上涌。
他呼吸渐轻:&ldo;嗯?&rdo;
太微修长匀停的手指轻轻盖在他的眼皮上:&ldo;没什么,睡吧。&rdo;
他没有再出声,很快便像是睡熟了。
太微看着他的睡颜,禁不住想,他对她的这份放心,究竟有几分是因为喜欢她信任她,又有几分是因为根本便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呢。
在他们看来,祁远章的女儿,怕是理应同祁远章一个样。
懦弱、谄媚且无能。
他翻不出大浪来,他的孩子,就更是如此。
即便薛怀刃知道她有些不一样,但恐怕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所以他此刻才敢这样毫不防备地在她眼前睡着。
然而转念一想,她又有什么不一样?
她敢这样来见他,难道不是胆大包天之举?
太微无声叹气,忽然想起往事,低头在他的眼睛上轻轻亲了一下。
不管了。
人生苦短。
就这样吧。
她上辈子,可拢共才活了二十来年呢。
……
傍晚时分,太微回了祁家,薛怀刃也回了镇夷司。
他仍是疲惫,但睡意却淡了,站在廊下叫暮间的风一吹,就更是清醒了十分。
眼看着天色要黑,他也不叫人掌灯,只斜倚在栏杆上,仰头看向了天空。上头红的黄的灰的黑的,就是不见白日里分明的蓝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