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似一阵风,去时也如风散,转眼便不见影踪。
慕容四爷面色沉沉地坐在尸体旁。
这被他养了十年的假侄子,已经是一块将要腐烂的肉。天热,尸体从柔软到僵硬,再到溃烂,只是倏忽间的事。
他并不伤心,也不太恼怒,只是忧虑不已。
那样过了十年,他早就忘了一开始的怀疑。但慕容舒还活着,并且活在远离他掌控的地方。
斩草不除根,果然后患无穷。
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那孩子已经长成了一个光是名字便能让他心生畏惧的人。
片刻后,下属进来禀报,说六皇子头也不回地往洛邑外去了。
看样子,他已做完想做的事,发完想发的脾气,要回去做他的人上人了。慕容四爷松口气,撑着椅子把手站起来,久坐半日,腿麻背僵的,连他也好像成了尸体。
他没有再看血泊里的人。
“让人收拾了吧。”
寥寥几个字,结束了这乱糟糟的一天。
慕容四爷离开花厅,让人驾车前往陵园。
开春时,他带人来祭拜,心里头还只是觉得麻烦,根本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带着这种不安的心情来见兄嫂。
忌日将近,梦魇浮现,事事都不如意。
慕容四爷空着手,在兄嫂墓前久久地发呆。
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初为何那样生气,又为何那样决绝地想要让他们死。所有的一切,爱也好,恨也罢,似乎都已消融在岁月长河里。
这家主之位,他原本并不想要的。
手指轻轻落在墓碑上,慕容四爷咬了咬牙。
六皇子虽然讨人嫌,但有一件事说得没错,他得把薛怀刃找出来。
……
三天后,慕容舒发丧,说是病逝。他的大丫鬟宛桃哭闹不休,怎么也不肯信。
她以为,自己未来至少也能做个得宠的爱妾。
要是运气好,慕容四爷一直都生不出儿子,那就算他不愿意,将来还是要把慕容家交给侄子。
家主的妾,日子总难过不到哪里去。
宛桃一直哭,哭得双眼红肿。
这些眼泪,全是为她自己流的。
姿色平平,甚至可以说成丑陋的她,再也不可能遇上第二個慕容舒。
她每日想起来便要落泪,直到不小心听见有人在嚼舌头,说死掉的慕容舒是个假货。
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