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官,并不是什么君主,麾下文官武将有几个对他存了效死之心?
而且常怀远出镇徐州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都不到十年,统治基础跟牢不可破沾不上边,更谈不上民心归附,三军爱戴。
藩镇军的将士多为流民出身,本就桀骜不驯,投身行伍是为了吃饭,可不是为了给人卖命。
他们很会抱团,节度使要是为官不错,那上下还能相安无事,节度使要是敢触犯他们的利益,轻则驱逐,请朝廷重新任命,重则袭杀,取而代之。
对藩镇军而言,手足同袍是自己人,节度使只是上官,自己在徐州有家有业是本地人,节度使不过外来者而已。
国战时期面对异族,大家尚能同仇敌忾,如今面对同胞,藩镇军凭什么非得为了他常怀远拼死拼活,在一场没多少胜算的战斗里送命?
要是张京名声在外,有广泛认可与敬重,且承诺会善待武宁军这些将士,武宁军有多少人会介意头上换个军帅?
若非常怀远出镇徐州这些年,一直在招募青壮培植自身羽翼,新建了一支驻扎在牙城的牙军,作为军中嫡系与核心,平日里恐怕是既不能严格约束藩镇军,战时也不可能让藩镇军认真作战。
正因如此,常怀远才会苛捐杂税,不择手段从民间捞钱。
不捞钱不行,没有银子,如何指使得动将士,让对方为自己出生入死?
跟藩镇军讲家国大义没用,常怀远自己就不是朝廷忠臣,徐州更非独立王国;说忠义廉耻也没用,人家在自己内部才讲这个,对节度使这种外人只讲利益。
要不是武宁军在徐州各地有自己的亲人、家业,眼下这场战争又是对抗别镇进攻,需要顾忌外镇兵马侵入之后,自己的家人会遭殃,自己的土地、产业会损失,恐怕大伙儿到了战场上也是出工不出力,但有不利情形便会望风而撤。
节度使要得到藩镇军效忠,指挥藩镇军四面征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军中钱财还有多少?”常怀远问跟在身边的心腹主簿。
“只有三万贯了。”主簿叹着气。
三万贯对普通人而言是巨额财富,放在大军之中能干什么?
“徐州为何还没有银子送来?本帅不是已经下过严令,让近日将新筹措的军费送来?!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还不能有几十万贯?”
常怀远很是不满,也很是不安。
这事是由军中掌书记负责,他闻言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