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到半夜才歇,昨日杨侍郎被送到刑部,因她尚有功名在身,且事态有化小的趋势,遂无人敢对她用刑,也没理由再用刑——她一进刑部大牢,便将自己填账、为何填账、如何填账的事逐一交代了。
本朝以左为尊,当初杨侍郎作为陪查,发现左侍郎管辖范围内的祀司有问题,那时她才升的官,若左侍郎出了事,她这个右侍郎顶上去便是顺理成章。如此一来目的性太强,给人的印象不好。
加之孙协暗中求她帮忙填账,并将空缺的银两都交到她手里。
彼时她仕途得意,正是自负的时候,自以为填账只是顺手的事,在孙协的威胁与怂恿之下,鬼迷心窍就“顺手”帮了她,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
刑部侍郎娄肖捧着杨思焕签字画押过的供词看了片刻,不禁牵起嘴角,以指节轻叩桌面:“好一出轰轰烈烈的折子戏,杨大人巧生一张玉脸,她如果不当这侍郎,去坊栏里写话本自编自唱,未必不能成些事业。”
一旁的刑部郎中不懂娄肖话里的意思,却也陪着笑笑:“张侍郎这几日就要回京了。”四顾无旁人,压低声音继续说:“听说还带回了齐王的兵符,是皇上授的意,几位阁老都被蒙在鼓里。”ωωw.Bǐqυgétν.net
这郎中原在刑部顺天清吏司,后由齐王正君的外家举荐到京城,手头的几桩小案子都处理得不清不楚,空有一张八卦的嘴。娄肖“哦”了一声,“你消息倒灵通得很。”
当即把郎中的话噎了回去,娄肖端起茶杯,目光飘到窗外,傍晚的红霞映得假山池面一片透红。
娄肖闻着茶香啜了一口,才缓声直言:“刑部虽由齐王监管了几年,到底还是六部的一份子,你们顺天的情况本官不清楚,这里却是直属天子的。”
娄肖铁面,这是满朝皆知的事,说这话时神态平和,却不怒而威。
郎中听她话里有话,竟不知怎么接下去,尴尬之余只得陪笑应是,此后再也不敢多嘴半句。
待娄肖审阅之后,郎中将供词收归入档,借转送大理寺的由头退了下去。
郎中刚出去不久,就有人过来回话,是娄肖贴身的护卫娄二。
“大人,今晨江宁乡下有郎中告状,说有个女人带着疑似瘟病的患儿去她诊所看病,那孩子脸色铁青,指节发紫,郎中不敢接收,那女人便抽出刀来逼着郎中开药。”娄二年方十七,声音略显稚嫩。
听她说完,娄肖抽了口凉气:“江宁离京城不远,果真是瘟病,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