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风已经停了,没有云雾遮挡的阳光直射下来,树间的绿叶中藏着奇幻的闪光,鸟雀在拼命鸣叫,发了疯似的,把喙磨得尖利以刺穿冰冷的空气,使透明的气息在最大的幅度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响。
沈魏风叹了口气,起身去把窗户关严,转身的瞬间却发现窗外的树枝上停着一对雀鸟,黑羽白尾,相互依偎,像是一根尖细的刺扎进了他的眼里。
苏筱晚已经昏迷了一夜,没有语言,没有冷汗,更没有辗转,就那么平静地躺着,仿佛已经离开了这人世间。
沈魏风多少次俯身贴近她的面容,感受她身上散发出的温热,一点点看着她的容颜,哪怕她的眼睛只是微微一动,也好籍此告诉自己她还在。
最初,苏筱晚倒在沈魏风怀里的时候,沈魏风是不能接受的,不能理解的,那悲痛好像从四面八方,从世界深处汹涌而来,淹没了他,卷走了他,除了这悲痛,他感到自己已经不再存在。
而生与死之间仿佛有一条长长的链条,在悲痛的海浪里连着翻了几个滚之后就沉了下去,没了踪影,无处寻觅。
沈魏风多想和苏筱晚换个位置,把她留在生的这边,悲痛的彼岸。
可偏偏苏筱晚在精神的层面上纵身一跃,要投入这无垠的深海。
所以,她拒绝醒来,保持缄默,她大概是再不想面对这令她苦痛的世间。
漫长的自责变成了一场鞭刑,把沈魏风的精神抽得血痕累累。
他回到苏筱晚的病床边,坐了下来,握着医生交给他的检查报告又看了看,不知道这漫长的等待何时才是尽头,心里的焦急和绝望纠缠在一起,对蒋宇一遍又一遍地劝说完全置之身外。
病房外蒋宇不无郁闷地对小雯叹气道:“苏副队长不醒过来,他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小雯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也没有说话,忍不住眼里滚下泪来。
是的,在小雯心里,这样的日子换了她也不要醒来,活着不该这样受罪,这样折磨。ъΙQǐkU.йEτ
可实际情况远不止蒋宇说的不开口讲话这么简单,在苏筱晚昏迷的这两天两夜里,除了水,沈魏风几乎是不吃不睡,不眠不休。
不光是蒋宇,连宋轶也看着不忍。
其他前来探望的队里的人,一拨又一拨,可来的没有说话,单是在床边看着,开口不是,离开也不是,所有人的心里都在绞着,难受着。
终于,在这个时刻一切的是非都散了,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