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讲,这世上没有哪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苏筱晚知道这话很早了,那是在英国家中,阴雨的午后,她母亲坐在她的那个小沙发里,靠着火炉,在散着桔黄灯光的落地灯下,读着《留情》。
后来的日子也证明,她母亲精挑细选的文字没有一个是不对的。
她对她女儿精神的折磨也没有一次是不成功的。
好在她单单是折磨了苏筱晚的精神,一刀一刀地,又慢又钝,疼也疼得不彻底,死也死得不壮烈。
不像此刻的耳巴子,动作既快又凶残。
耳巴子来之前吃过了一大碗面,又干掉了一斤酱牛骨,基本生理需求解决了一项,下面另一项就是女人了。
他今天很理智,吃饱喝足却滴酒未沾,敲了试图跟踪他的沈魏风一砖头,又去了吴霜竹那里领了一份钱。
然后,便是苏筱晚了。
不过他并不觉得苏筱晚这样值钱,就像现在的瓷器做得再精也比不上宋瓷的冰裂。
他觉得自己身子底下压着的这个女人太薄太脆,不经折腾,容易坏,远不如他在南方找的那种三十出头的小巷子里的站街女人那么厚实可靠,甚至都比不上某临海省份的小县城里趁着卖菜的空当出卖身体的中年农妇韵味十足。
总之,他不喜欢这个长着中国面孔的外国女人,淡乎寡味,兴味索然。
这就是个活儿,和他为了钱接下的任何一个挖墓的活儿一样,累,无趣,还危险重重。
当然,这是耳巴子心里想的,但实际上以他的力量所产生的破坏是惊人的,就像他直觉那样,苏筱晚很容易被折断和摧毁,她不过几下就被耳巴子铁链般的胳膊勒得失去了意识。
身心分离的苏筱晚已经顾不得她的身子,也没办法竭尽全力去维护女人的贞洁,在短暂缺氧中昏厥的她仅剩的一点意识隐隐告诉自己,她大概是死了,离开这世界了,不然怎么会有灵魂飘飘荡荡飞到半空中,眼看着一个肮脏透顶的男人压在自己身上而束手无策?
冬天,人都穿得厚,耳巴子死命扒着衣服,边扒边低声叱骂:这该死的裤带,这该死的拉链,还有那该死的吴霜竹……
原来,这还是一场女人的战争,只不过苏筱晚没想到打算把她撕成碎片的竟然是可以与她在午后一起闲聊喝咖啡的吴霜竹。
她感到她的灵魂在放声哭泣,拼命喊着:杀了我,杀了我!
可惜,耳巴子听不到,不过估计听到了也不会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