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雨越下越大,雨声掩盖了一切自然的和人为的动静,粗暴地把倾倒的水声灌进人的耳朵,模糊了环境,模糊了世界,也模糊了人心。
密集的水帘始终挂在眼前,把清晰的周遭变成异怪的图形,车、人、山、草地,还有焦黑之类的,都错了位,挤在一种眼睛给予的空间里,把心压成一片,让蕴含在里面的感情无处遁逃,流淌地到处都是,和雨一起洒进这一小片山地里。
东子知道沈魏风在痛哭,他手握着铁一般的证据,苏筱晚仿佛就身死在他面前。
那焦黑的尸身,挣扎的身影,是不能与昔日的她重合的。
怪只能怪这晚的老天爷也伤了心,那后来的瓢泼大雨分明就是在哭泣,山崩地裂,呼啸林间,再加上电闪雷鸣,让一个男人的悲恸有了特别大的、适宜的发挥空间。
所以,他没去劝慰沈魏风。
憋了这么久,还是发泄出来吧,不然又是一条人命!
逝去的生命太多了,不管是年轻的还是有罪的,够了!真的够了!
东子甚至觉得,那些爱啊恨啊乃至立场什么的都算了吧,人怎么说都得先活着。
……
当然,那一整天的奔波和折磨回过头来总需要时间恢复,原本沈魏风订好的机票也只好暂时退掉。
一场急症再加上铜雀带来的沉重的打击,他硬是在东子那间宿舍躺了一天才缓过神来。
等他能起身的时候,东子恰好也开完会回来,一进屋见他情绪和精神趋于平静就拉着他出去吃饭,说是说什么也不在局里的食堂瞎对付了,要找个地方好好犒劳犒劳苦了快半个月的身体。
出门之前东子在这边警局同事那儿做了功课,开着车就直奔找好的饭馆,落了座要的东西都成套的,普洱、汽锅鸡、鸡枞还有野山菌炖煮的本地菜,最后连云腿也没落下,再要了个腾越的老烧收尾。
茶是紫陶冲泡的,端上来只有东子自己喝,沈魏风碰也不碰,劝也不好使,直到老烧开了瓶和杯子一起送来,他才接了过去。
“少喝点儿,今天好好吃些东西补一补,明天我送你去昆明。”东子说得轻描淡写,为的就是缓冲一下沈魏风那激荡得平静不下来的心。
但沈魏风此时想得却与东子根本不在一条线上。wwω.ЪiqíΚù.ИěT
“东子,都到今天了,事情这份儿上了,你能不能跟我说点儿实话?”
沈魏风虽说歇了一天,可还是一脸憔悴,眼睛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