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儿,不是已经确认了身份,为什么不能……”
白长安揉揉隐隐泛红的老眼,打断我:“我和我妻子,相识于微时。记得那时候我还是在家里河沟摸鱼虾的小农民,我妻子是县城粮商的女儿,打小就被我的岳父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
有一年她下乡收粮,不小心绣花鞋踩进了淤泥里,腿上还被虫咬了,红了一片。她的随行伙计都在田里忙碌,她一个人,哭着跑到河边去刷鞋子。
那时候我挑着扁担,正好路过。我看她哭得伤心,就过去问她怎么了。她拿着绣花鞋,抽泣着狼狈和我诉苦,说鞋子怎么刷都刷不干净,她的腿又痒又痛。
我见状,哭笑不得地接过她的小绣鞋,拿出鞋刷子要帮她清理,可她啊,却矜贵的很,一会儿说,鞋刷子太硬,容易损到她鞋子上的名贵刺绣。一会儿说,荒草太糙,容易刷坏她蜀锦缎子的鞋面。
那时候我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真难伺候。”
他说罢,苦笑着昂头看天:“我给她抹了药膏止痒止痛,可她却羞红了脸说,我碰了她的腿,是在耍流氓。
我要走,她却赖着我不肯放,坚决要跟着我一起回家。她说农村太可怕了,她害怕被虫咬……
我没办法,又不能真把她一个人扔在稻田里,就只好把她带回了我家。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她到了我家,竟然没有嫌弃我家贫穷,反而还像脱缰的小马似的,对任何东西都感到好奇。
我妈给她做了酸梅汤,她连喝了两大碗。院子里的石磨,她一时好奇,还帮我妈推了一盘豆腐。
她想摘院子里的杏子,自己够不着,就偏要我抱着她去摘。
她从不会流露出嫌弃我家条件的神情,她对我妈,很有礼貌。
虽然是大家族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孩,可该有的教养,一分不少。
那一整天,她在我家玩得很疯,她会提着小鞭子去抽牛**,还会提心吊胆的去摸毛驴脑袋。
临走,我母亲给她装了两块自家磨的嫩豆腐,还给她灌了两瓶酸梅汤,一兜新鲜杏子。
她拿着东西,笑眼盈盈的告诉我,有机会她还要来我家做客……
两个月后,她果然又来了。一如往常地拉着我在田头奔跑,求着我给她摘莲蓬莲叶。
我们俩见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不久,就彼此都对对方有了好感。
十九岁那年,我考上了县城的事业单位,她也说服她爹,和我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