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姨本偏冷硬的面容都柔和多了,他从角落端起一个凳子放在余溪床的另一边。对着辰埊指着,意思是让她坐,自己则往后退了一步。
辰埊一直知道大伯沉默寡言。
还记得以前自己在他家,他总是尽力讨好自己,让自己能从抑郁症复发中走出来,所以他总是会先开口说话,给自己将警局的案子,后来余姨也一起,三人组总是有说有笑,她并没有觉得大伯很冷漠严肃,直到后来自己病好了,和余姨一起做饭时,余姨悄悄跟自己说。
“你知道吗?我在单位从没有想过那么严肃、冷漠、沉默寡言的人会为了讨好一个人,去学着笑学着去讲段子就是怕吓到你;一个图简单,懒得宁愿买一大箱子泡面每天吃的人,会去学做饭;一个连自己衣服都懒得选,天天蹭单位统一服装的人,会花心思问我们女孩子喜欢什么样子的衣服,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当时把我们单位唯一几个女同志都问懵了。还以为铁树开了花。却原来是为了你。那时我就记住了他,也真正认识了他。他是个外冷内滚烫的男人。”
当时,她还很不理解,大伯是怎么严肃、冷漠、沉默寡言的。今天见他这幅样子,算认识到了。
她上前,坐在椅子上,乖乖巧巧的,跟上课听讲的学生似的。
余溪爸妈,辰埊喊爷爷奶奶,也笑着望过来,奶奶开口,和蔼亲切“这就是上次见到那个小丫头,每次看都觉得更漂亮了。我教书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俏丽的丫头。”
“谢谢奶奶。”辰埊也说不上自己要怎么面对这对老夫妻。余姨在世时,把她带回家过,那时他们也跟现在一样,和蔼可亲,带着老师的温雅气息,亲切的夸自己长得好看,让人看着就欢喜。
可在余姨走后,他们就完全变了。
她能理解他们这种变化,也能理解他们失去唯一女儿的伤痛,但他们抓着自己的衣领发疯的嘶喊着让她把余姨还给他们时,就像是把将站在悬崖边上她给退下了深渊。她之后夜夜都做着噩梦,好多好多人都围着她告诉她,都是你的错。
但那时真的能怪她吗?是不是当时就应该死的是她?
她不懂,大伯告诉她,因为她是幸存者,所以才会受到这种质疑,不要想太多。但那时的语言暴力,真的是让她陷入了不敢出门不敢睡觉的绝境。
眼前这两个老人,又回到了慈祥可亲的时候,但自己也不可能在如很久很久以前,毫无顾忌的敞开自己的心扉,再去接纳他们,只能算是熟悉地永远的陌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