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四爷一听这话,脸色儿一下就绿了,赶紧躬身讨教破秧之法。
郭龙真掐巴着手指头说:“你家宅院,地势不错。但是院子太大,正房太小,此乃一个‘回’字。此字大不吉,亡人回煞日,你家必有秧,即使是全家搬去他处躲避,也很难逃脱灾祸。唯有请来‘鸦番乌克神’,方可镇住秧神,保你一家老小太平无事。”
谭四爷赶紧请教,上哪儿才能请到这位大神?
郭龙真翻着眼皮,又把手指头掐巴了几下,点点头说:“请神无方位,累死也无功。此神不在幽冥界,而今正在津门中。速速派人去往佟家楼以东,原本那座七圣庵中,找一个名叫单辟邪的人,他便是‘鸦番乌克神’了。”
谭四爷不敢耽搁,立即派人派车,去七圣庵请大神。
派去的人见到大神的时候,大神正端着大碗,蹲在门口喝凉粥呢。
人家问他,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位名叫单辟邪的高人?
他赶紧把大碗放下,站起身来,自报家门,他就是单辟邪。
人家一瞅他那副穷德性,气不打一处来。整了半天,大神就是这种货色。没辙,主家让请谁,他们就请谁,由不得他们这些当下人的高不高兴。
人家请他上车,顺带请他把黏在嘴唇两边的小米粒儿擦干净。
他傻呵呵问人家,找他有嘛事儿?
人家实话告诉他,请他到家避避邪。
他赶紧问人家,避哪门子邪?
人家对他说,让他挡秧神。
他有些含糊,本不打算去,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三天没吃一口正经饭了,全靠稀粥灌缝儿,蹲一天茅坑都蹲不出一泡糨的来,再不想法赚几个钱买米,不等过年,就得饿死。
嗐!与其让鬼掐死,也总比饿死强。
得嘞!人家既然上门来请,那就给个面子,跟着走一趟也就是了!
就这么着,穷神乘车来到谭家,头一等大事,一字以蔽之,那便是——吃!
甩开腮帮子,撩起后槽牙;如长江流水,似风卷残云。满满一桌子饭菜,吃得一口不剩。
收拾碗碟的下人们高兴了,长这么大没见过舔得这么干净的碗碟,省得刷了。
单辟邪肚子没数,心里有数。他想好了,要死也要当个饱死鬼,绝不能当饿死鬼。
只不过么,似乎吃得的确多了点儿,连站起来都费劲,刚才一打饱嗝,愣是从嗓子眼里伸出个螃蟹爪来。赶紧一缩脖子吞了回去,断不能糟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