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感受着额头上那轻轻一点的触碰,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可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一定很难看。
沈华亭的视线朝林舒的身上扫去一眼。在她的身体左侧部位,林潜未能全部挡住的地方,分别有十几根细小的木屑和榫钉扎在她的身体里。
若非冬季的衣裳厚实,这些东西全数没入身体都有可能。
从伤口不停渗透出来的鲜血,将湿漉的衣裳逐渐又一点点染红。
胸腔里压迫一般的窒息,沈华亭凝着这点点殷红,将那股阴气沉沉的气息收敛、隐藏起来。
他将她额头上贴着的冰冷发丝一根根拈开,温柔低哄:“身体里的木刺,需得就地替你取出来……你先睡会。”
他抬了抬掌心。
林舒费力捏了他的一点袖子,扯了一扯,缓缓摇头:“我不睡,你拔。”
她不放心,不肯就这么睡过去。那些人炸宝船就必然还有后招。即便她做不了什么,她也要睁着眼睛看他平安度过这一晚才安心。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沈华亭没有让她睡过去,掌心移动,覆在每一根木刺上,尽量以内功将木刺从林舒的身体里缓缓催出来。
林舒很安静,只有攥住他衣襟的手在一寸寸捏紧。
锦衣卫都随身带了止血创伤的药,沈华亭每拔出一处木刺,便将药粉细细撒在伤口上,凝着伤口在药效下迅速止血凝固。ъΙQǐkU.йEτ
林舒始终支着沉重的眼睑没落下来,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子。脸颊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沈华亭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快了,快好了。”
林舒只轻轻闭了一下眼,沾着他冰凉唇温的唇角弯出一点弧度,轻轻说:“嗯。阿行,我好像不那么疼了…”
所有的木刺都拔干净后,林舒身上破损的衣裳一半边都已经染红。
云胡弓着身子,递上来干燥的厚衣裳,又迅速带人在周围拉出一道遮挡的屏障。
发现林舒不见后,云胡匆忙在茗萃园找了一圈不见人,这时御湖上传来巨大的响动,远远只见火势烧天。
不好。
云胡大吃了一惊,快步朝御湖赶来。在这处岸边上,找到了受伤的林舒。
云胡自知失责,本该伏地认罪,可他扫了一眼状况,便知道不是时候。他冷静地调动了人,返回茗萃园速速取来了所需之物。
沈华亭替林舒就地换下了湿的衣裳,裹上了厚厚的斗篷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