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多月前,温宁从夷陵连夜赶到云梦,在温晁手下救了我和江澄,温情也收留我们在夷陵监察寮养伤,此外……还帮忙移出了江叔叔和虞夫人的遗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七个多月前”发生了什么,不必详说,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温氏血洗莲花坞!
江澄眼中顿时涌上一层血色,他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他固然不愿承认曾受温氏中人施恩,但也不会矢口否认,而在这时候,没有反驳,便等同于默认。
江厌离发出一声极低的惊呼,无论是江澄还是魏无羡,都不会主动向她提起这桩惨事,她体贴两人经历惨痛,也不曾问起,只能从他人言语中推测出一星半点,因此对于两人得以逃出生天的一切细节,都是一无所知。
温情与温宁没有参与过任何一件温家犯下的血案乃是事实,那么救下云梦江氏唯一血脉,送还先人遗骨、使其免受折辱,便是不折不扣的大恩,何况就在片刻之前,温情已经陈清其中利害,那么他们姐弟在做下这些事时是冒着怎样的风险、又是如何明知利害也要如此决定,可见一斑。
至少,绝不是聂明玦原本以为的“袖手旁观”。
江厌离站起身来,向着坐在最后一排的温情、温宁欠一欠身,肃容道:“温姑娘,温公子,多谢。”
她态度如此郑重,惊得温宁也慌忙跳起,手足无措道:“江、江姑娘,您不必……本来、本来就是温家的人……”
温情亦起身还礼,道:“江姑娘不必如此,纵然冤有头债有主,温家做的孽轮不到我们家的人扛,但说到底,作孽的人姓温,我们也姓温,若要以此邀功承谢——温情却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江厌离轻声道:“无论如何,杀人害命,与温姑娘、温公子无关,而那时干冒风险出手相助的,也只有温姑娘与温公子罢了,江氏子弟,恩怨分明,厌离不能不谢。”
聂明玦冷眼旁观至此,沉声开口:“人生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温姑娘身为温氏中人,未与温若寒之流同流合污,也非无所作为,聂某不明真相、妄下断言,误解于你,应当致歉。”
温情当真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位脾气刚直到硬臭的聂宗主道歉,纵然语气不怎么委婉,也是实实在在的道歉,不由得怔了一怔,才道:“不必。”筆趣庫
聂怀桑顿时向她投去一个高山仰止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