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起了萨姆的衣领,他紧了紧很快就会在这个季节显得单薄的外套,对即将走向另一个方向的女儿点点头:“注意安全,晚上下工了就直接回家,别留在街上。”
女儿点了点头,按住头顶的软帽,飞快地走向街道另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的尽头,一座高耸的烟囱隐约伫立在奥尔德南标志性的薄雾深处,薄雾中有滚滚烟尘不断升腾,飘向高空。
她在燃石酸化工厂上班,作为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她的工作当然不是操纵火炉或推动料车,而是负责清理冷却下来的风道和从废渣中回收还能再次加工的燃石碎块——风道狭窄,成年人是进不去的,这样的工作都是小孩子在做,工钱很少,但既不需要体力,又不需要技能。
萨姆一直看着女儿走过远处的拐角,才回过头快步走向码头区的方向。
当微凉的风吹来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忆起一些事情来——
他曾经是有一块土地的,就在城外,虽然不大,也不算太肥沃,但至少能维持一家人的温饱,早餐有兑水的牛奶和一点点糖,每周都肯定能吃到熏肉,但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就变成这样了呢?
萨姆在风中走着,秋季的气息让这个出身农民的人忍不住想起收获的景象来,但“收获”已经跟他没什么关系了。那块土地已经成为杜勒老爷的棉花种植园的一部分,有上百个农奴在那里耕作——农奴自然是比自由民要好使的。
现在的萨姆只能去怀念他的土地,却什么也做不得:杜勒老爷用了三十七块银币从他手里购买了那块土地,而不是强夺过去的,当初的契约明明白白,有城里的法官先生和两位议员作见证,公平而又妥帖。
萨姆只是没有想到三十七块银币竟然会那么快被花干净——城里的房子是如此昂贵,衣服和食物都比他想象的昂贵了一大截,想要做点小本生意,却发现那点钱根本不够办下一张许可证……他曾以为自己用土地换了一笔巨款,却不曾想过自己眼中的“巨款”在镇子外的世界根本不算什么。
许许多多和他差不多打扮的人也从各自的家中走了出来,这些身影走在凌晨昏暗的天光中,走在奥尔德南的薄雾中,走向一座座工厂、码头以及工地的方向。
萨姆向前走着,慢慢融入人流,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
一张不知被谁丢弃的报纸被风卷起,从萨姆头顶飞过,最后被风吹在附近的一道栅栏上,报纸舒展开来,上面的黑体字母醒目又漂亮:
向这个丰收的时代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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