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师弟从建乐城回来过一回,就在这南召城,我陪他喝了一夜酒,第二天天明,他就走了,说师门无趣,他不想再回来了。
之后,杳无音信。”乌先生再次叹气。
李桑柔抿着茶,看着乌先生。
“他这趟回来,原本也呆在这南召城里,不肯上山,是林师弟把他带上山的,在山上呆了几天,说是闷气,又下山到这城里,在夫子庙前摆摊儿算卦。
屈东来赶回来那天,在这城里碰到他,他跟着屈东来回到山上,只说桑大将军就是顺风的大当家。
隔天,林师弟偷偷下山,米师弟才多说了几句。”
“桑大将军就是顺风的大当家,这件事建乐城里知道的人很多,大先生竟然不知道?”李桑柔看着乌先生。
“知道的人,都在朝廷。”乌先生迎着李桑柔的目光,神情安然,“本门规矩,从不沾近官府。”
李桑柔慢慢噢了一声。
“本门一来不沾官府。
二来,门下虽有不少产业,可本门后山消耗不菲,供应后山,本门吃用之余,年底盘帐,若有节余,就散往各地育婴堂。
本门内没有浮财。
前山门人在各地历练,多半是像米师弟,或是屈东来这样,为生计奔波,只是历练而已。”乌先生慢声细语。
“不存钱财,不沾权柄,是本门的两大铁律,也是因为这两大铁律,本门才能绵延至今。”
顿了顿,乌先生看着李桑柔笑道:“若是手握巨财,权动天下,就如同手握神兵利器,总想挥几下,砍几刀,是不是?
人总归是人,手握倾城之力,看到这城中不平,就难免要动用手中之力,铲一铲平一平,越铲越多,越管越多,直到把这城里的一切,都铲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若是手握倾国之力,剑指天下是早晚的事儿。”
“大先生既然知道,手握倾国之力,剑指天下是早晚的事儿,为什么还要插手江陵城,要挡住这倾国之力呢?”李桑柔看着乌先生问道。
“北齐南梁势均力敌,北齐还没有倾天下之力,南梁也没有。
就是因为北齐有南梁虎视耽耽,南梁有北齐时刻窥伺,北齐和南梁,才各有顾虑,不敢过于肆意妄为,不敢过于压榨肆虐,这于天下万民,大有好处。”
乌先生迎着李桑柔的目光,声调清晰。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李桑柔挑眉而笑,“这于你们师门,更是大有好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