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的东西,心里其实未尝没有一丝骄傲。
然而偏在此时,却见一衣紫大员自武英殿方向而来,本就黑瘦的脸庞,看到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又看到偌大一驾奢华靡贵的马车,脸色愈发黑如锅底,他大步朝皇庭而来,官服在干瘦的身躯上晃荡着。
隆安帝在内侍的提醒下,看到此人后,不禁变了变面色……
……
养心殿上,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大明宫内的宫人,何曾见过敢和天子对吼的臣子?
恪和郡王李暄哪里还有先前的得意劲头,跪趴在那,瑟瑟发抖。
尹皇后,更是直接被“请”回后宫……
偏生,素来极重规矩威严的隆安帝,却不知为何,对这样忤逆放肆的大臣,容忍耐心大的吓人。
虽气的面色青黑,竟不曾让人拿下,打入天牢……
“天家为天下表率,恪和郡王为皇上与皇后元出嫡子,一言一行,皆为世人所瞩目!”
“天家尚奢,花费靡贵,则高门贵邸、大户豪族必竭力效仿!奢靡之风大盛,岂非亡国之兆?”
“新政未行,亿兆黎庶民生之多艰,皇上为天下君父,如何能坐得稳那驾马车?!”
“皇后乃后宫之首,焉敢于天子问政时临养心殿?皇上要破后宫不得干政之祖制耶?”
隆安帝一言不发,双眸内满是怒火,看着站在殿内,干瘦的身子爆发出勃然怒火,目眦欲裂的窦现,心中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理智却告诉他,这样的臣子,乃国运所在,乃朝廷脊柱之所在,杀之,才是真正要亡国的。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爱卿,马车一事,李暄和贾蔷另有说法,并不是那么简单。奢靡一些,有时候,并非全是坏事……”
窦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量陡然拔高,几乎要掀了养心殿的金顶,咆哮道:“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己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为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所言信矣!!”
这句话出自魏征上太宗之《十渐不克终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