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是从拂水房那儿走出的家伙,不断给屋内众人送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南朝兵部最近升迁情况的文书,户部有关各地的粮草损耗程度的折子,甚至一些质地不一的纸张上,具体到那一座烽燧哪一条驿路的修缮款项都写了。而这些拂水房谍子来去匆匆,进入屋子都一言不发,放下档案秘录就默然离开,始终目不斜视。用屋内暂时主事的洪大人私下说,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睡觉不闭眼的狠人。年纪大些的,像洪大人都信奉多做事少说话,最多偶尔感慨几句,而像那个叫郁得志在内年轻人,则要更加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在屋内畅所欲言,年轻赴凉士子李豫和父亲是陵州县令的赵缨,两天前还大吵了一架,就北莽大军到底是主攻流州还是佯攻流州吵得翻天覆地,连褚大人都给惊动了。
黄昏时分,眼神不济的洪大人哪怕坐在光线最好的临窗位置,也开始点燃一盏油灯,然后他扭脖子的时候,听到一阵习以为常的细碎脚步声,转过头望去,是个脸孔极其年轻稚嫩的拂水房谍子,进入屋子后,把怀中一封东西交给了负责接收物件的王桂芳王大人。洪大人对这些曾经让他们北凉所有官员感到毛骨悚然的阴影中人,已经不再那般畏惧,倒不是说洪大人胆子肥了,而是毕竟在给都护大人办差,无异于脑门上贴了张金光闪闪的保命符嘛,有啥好怕的?不过要说洪大人对这些人有好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光是他,屋内大多数人,都不想跟拂水房扯上半颗铜钱的关系。
洪大人无意间发现老友王桂芳等那年轻谍子走出去后,露出一脸小心遮掩的嫌弃和晦气,用手指捏着那本份东西,迅速放在后生郁得志的书案上。
洪大人站起身,假装去看墙壁上的地图,途径郁得志那张桌子,瞥见那是一张应该是被人随手扯下的书页,被鲜血浸透大半,只是血迹已干。
洪大人无奈摇头,这些拂水房谍子也忒不讲究了,隔三岔五送来的东西,要不就是皱巴巴,跟曾经从水里拎出过似的,要不就是还能抖搂出砂砾来,今儿这次就更夸张了,还染着血。
屋外暮色中,那名年纪轻轻的谍子抬起手臂,狠狠擦了一下眼睛,然后走下台阶大踏步离去。
谍子看到一位身穿便服的年轻人站在院门口,相互一个打量,谍子的眼神充满了隐藏极好的戒备,直觉告诉眼前这个家伙如果是敌人,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两人擦身而过,年轻谍子即便明知此人能够出现在褚大人亲自盯着的都护府,那就肯定不会是北莽的密探。可年轻人还是不易察觉地微微弯腰,一只手缩在了袖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