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行看着,看的笑起来。
这是他秋闱考了头名的那份墨卷。
十三岁的解元,江延世微微侧头,回想着放榜那天的灿烂阳光,和自己当年那份瑟瑟得意,笑个不停。
江延世笑着将匣子和墨卷一起扔进火盆,再拿起一只匣子。
匣子里是一块羊脂玉如意佩,只是,缺了一块。
这是十五岁那年,他冠礼那天,姑母赏给他的,之后,他接手了江家。
江延世慢慢转着那块玉佩。
姑母说:事事如意,那是做梦。阿世,你不要做梦,你记着,你最想要的,必定得不到,江家人都是这样。
他当时很不服气,那个时候,他想要的,他都得到了……
江延世低低叹了口气。
姑母最想要的是什么?
姑母那天就走了吧?黄泉路上,姑母回过头吗?
姑母那样明白透彻的人,是不会回头的,他也不会。
这条路,是她的选择,是他们的选择,不管怎样的收梢,是走向宝座的路,还是走向黄泉的路,都用不着回头。
江延世将玉佩在手里掂了两下,扬手扔进湖中。
江延世欠身,从箱子里又取了几个匣子。
匣子里是一块象牙笏板。
江延世拿出笏板,慢慢抚过,神情悲伤。
这是明尚书的笏板,他的忘年之交,他去过不知道多少回的明家……
明家后宅那株桂花树下,他和明尚书无数次的把酒畅谈,笑声飞扬……
他飞扬的意气,在沾染了明家满门的鲜血之后,沉落下来。
明家成了过往,江家也成了过往。明家成了过往,明尚书必定痛心,江家成了过往,他并不在意的。
江延世举着那块笏板,又看了片刻,扔进了湖里。
扔完了一只箱子,江延世手指在箱子上敲了下,枫叶上前搬走了空箱子。
江延世挪了挪,靠近另一只箱子,掀开,拿出两只匣子。
打开一只匣子,里面是一只半残的绢花。
江延世掂起绢花,微微眯眼看着,看了很久,看的笑意融融。
这是那天她掉在船上的。
他看着这朵绢花从她头上掉下来,落在角落里,她走后,他收了起来,放在这匣子里,之后,他曾经一遍遍的想象过,等他把她娶回来那一天,他要把绢花拿给她看,要是她不记得了,他一定假装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