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饱嗝:“哎呀,他又不是法学院的。”
“哦!那这个协议做成这样也很不错了。”王老师“宽容”地笑了一下,不明真相的大概还得以为他是个法律系教授,他在合作协议上大刀阔斧地改了个痛快,最后意犹未尽地对徐西临说,“下次注意最好把字体调成仿宋的,公文好多都是这样写的,看起来会专业很多——这样,你先拿回家好好改改,句子什么的也顺一顺,注意文笔,明天下午……两点以后吧,送到办公室来,我再看看。”
肥肠在旁边哈哈笑:“王老师愿意教你,多跟他学点,机不可失啊年轻人。”
徐西临想,如果徐在这,肯定把“显失公平”和“文笔”摔在这个大言不惭的人脸上。
然而哪怕他快要把饭店的水杯捏碎了,徐西临嘴上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行。”
因为徐进还告诉过他一句话——不想装孙子就不要装,但是既然装了,就要装到底,别刚开始怂了,后来又让人看出你是忍气吞声、满肚子怨气。
徐西临咬牙把孙子装到了底,刮着五脏六腑挤出来一句:“谢谢老师。”
揣上面目全非的协议回了家,徐西临站在家门口,连续三次抬起手又放下,光可鉴物的门把手映出他铁青的脸,徐西临余光瞥见,颓然放下,双手插兜在门口僵立了一会——家里只有老外婆和窦寻,他不想把这张脸带回家。
徐西临在兜里随便摸了摸,摸到了自行车钥匙,他干脆把书包往肩头一甩,跳上自行车,漫无目的地骑了出去。
徐西临比同龄人会说话、会处事,但依然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八面玲珑”。
因为他以前不过是个孩子,没人拿他当回事,也没人跟他较什么真,二十年的人生里,鲜少碰见对他满怀恶意的人,身边的小伙伴都是朋友,徐西临愿意去照顾他们不同的脾气秉性,调和不轻不重的小矛盾。
但那不代表他会妥协,也不代表他能面不改色地做到“你打不死我,下回我们还做生意”——绝大多数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都不行。
这是徐西临第一次触碰到这个世界打掉门牙往肚里咽的规则,第一次被逼着妥协。
他本以为学校里那些争行政保研的,追着老师拍马屁的,削减脑袋跟研究生导师套磁的,以及找个男女朋友还要先看对方家庭条件的……都已经是很市侩的事。
现在才明白,学生间即便是市侩,也是很天真简单的市侩。
徐西临发泄似的越骑越快,自行车在他脚下转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