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噗嗤一笑:“哪儿是什么棉花糖,就是沾了糖水的棉花!”
“当时,你手边就放着水,但是我干活的时候经过,看你老半天都没喝一口水。我过去一看,哎哟不得了,嘴唇都干裂,从里头渗出血了。我想叫你起来,结果你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就开始翻白眼,吓得我哟。”
陈妈一边说,一边用毛巾包裹住准备好的冰块,给苏曼青紫的地方冷敷,
“我看你饭也没能吃几口,心想,这还得了,生病不补充一点能量怎么行!要是低血糖,那麻烦可就大了。我就赶紧去泡了一碗糖水,但你没法喝,我得喂你。以前啊,我在医院照顾过病人,医生都让家属用棉签沾了水喂给病人喝,我就想找棉签喂你,但是没找到,就找到了一大包的那种医药棉花。我呀,就用那个棉花,沾了水喂给你。
“谁知道,你当时有了点意识,张嘴就要吃那团棉花。我还以为,你这孩子,脑子烧坏了呢!”
陈妈咯咯直笑。
苏曼也被她带动,跟着笑起来。
其实这件事,她们讨论过不止一回。
陈妈也早告诉过苏曼,那是沾了糖水的棉花,不是什么棉花糖。
但是只要每次苏曼提起来,陈妈都会配合她再解释一次。
每一次说起来,都能找到不一样的角度,都像是第一次讨论。
对于苏曼来说,那一口沾了糖水的棉花,不仅救了她的命,还滋润了她干涸的年少时期,值得反复咀嚼,回味无数遍。
客厅里,小声渐歇。
苏曼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离开了婶婶,就不用再过那样的生活了,也不用再让陈妈你给我上药了,”苏曼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不管我怎么逃,终究还是被困在原处。我很努力跑出来了,但是还是有人,要把我往回拉。”
陈妈擦药的手,停顿下来。
她有些慌张,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重新往棉签上倒药酒。
苏曼却起身了,“可以了陈妈,谢谢,我没那么疼了。”
陈妈有些无措,“诶!好……这伤初期得冷敷,等到明后天,我再给按一按,热敷一下,这样淤血散得快。”
苏曼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神情现出一些可惜:“陈妈,你真的很会照顾人,也把我照顾得很好。”
“应该的……”陈妈无措地立在沙发前。
像是等待苏曼宣判她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