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至带着贺兰雪再次回到书房,关门,让她坐下来。
贺兰雪不坐,就站在门后,软软地耷拉着脑袋,视线落在她自己脚上穿着的一双小羊皮靴上,一动不动,模样看着又倔强,又可怜。
苏雪至便没再勉强她,自己也停在她的面前,轻声道:“兰雪,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情景,不知道你有没印象了。那会儿我刚来天城没几天,去参加为你哥哥举办的一个欢迎酒会,当时你就和你哥哥在一起,庄先生领我过去介绍,让我叫你表姨,你捂着嘴笑,眼睛亮晶晶的,说,你才不要我叫你表姨呢。当时我就心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漂亮的女孩儿呢。”
贺兰雪垂着的脑袋动了一下,慢慢抬脸看着她,眼眶已是微红,隐隐**眼泪。
苏雪至继续道:“不止这样,你哥哥当时也笑了,他口中对庄先生说,舍妹不懂事,让人见笑,但看着你的眼里却充满了宠爱的感情……”
苏雪至注视着她,微笑:“你知道吗,那会儿我刚认识你哥哥不久,在出门的船上,恰好同行了几天。他给我的印象,强悍、坚忍,但也非常冷漠,很难让人生出愿意靠近的念头,我没想到他还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说真的,当时我有点意外,所以印象深刻,过去了这么久,到现在,当时的情景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她顿了一下,“说句老实话,应该就是那一刻开始,我对你哥哥的印象有所改观。”
贺兰雪眼中含泪,怔怔地望着她。
“你要是不嫌我嗦,我再给你讲讲关于我家里的一点事。”
苏雪至说完,见她沉默,便牵了她手,带着她走到椅子旁。
贺兰雪不再反抗,乖乖地坐了下去,还接过了苏雪至递给她的一块雪白的手帕,擦了擦眼睛。
苏雪至靠在桌沿上,低头,望着抹眼泪的贺家小姑娘,继续道:“你应该没去过叙府,地处内陆,信息闭塞,陈规陋俗,大行其道,至今也还是如此,但那里水路交汇,商业又很发达。我家就在当地的一个县城里,世代经营药材,算是大户。我没见过我的生父,我母亲还没生下我,他就已经没了。我母亲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家里的药材行,是靠她的经营才发达起来的。但她再能干,也斗不过整个社会加在女人身上的枷锁。死了丈夫,如果苏家没有男性的继承人,她作为寡妇,将很有可能遭到宗族合力觊觎,夺走她经营了半辈子的一切。有人会选择认命,但我猜,她是个极其强硬的不认命的女人,所以,在她十月怀胎满,生下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