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二泉映月》在诸葛老人看来技法是其次的,心境才是第一位,就跟他看人一般,陈圆殊有智慧,但终究沾染了太多俗尘,就如同墙壁上草书所言“拖泥带水”太多,相反,张三千这种孩子就跟未经雕琢的璞玉一样,大有返璞归真的意境,归朴两个字,是诸葛老人心无旁骛苦心孤诣追求了一个甲子的稀世珍宝。
诸葛老人内心感慨怪不得阿瞒要收三千为义子,脸上笑了笑,道:“人而无信不死何为,我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早到了该入棺材地步,但还想找一个关门弟子继承衣钵,所以说出的话素来算数,回头我就送你一把珍藏多年的天元斋千斤二胡,那把有些年月的二胡,如果我把拉过的老家伙们一一说出来,是会让如今那些个**国学大师们一个个自惭形秽恨不得挖地洞钻下去的。”
张三千拿着那把花去陈二狗不少积蓄的二胡,老老实实坐在他最敬重的三叔身旁,一本正经道:“二胡我不要。我拉《二泉映月》,是三叔的意思,三叔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三叔说无功不受禄,受人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何况你那二胡那么好,我收下后即使老人家你不要什么回报我也不想对你有什么回报,但三叔是好人,一定会放在心上,我不想你送我二胡,却让三叔替我回报你。”
诸葛老人愣了一下,陷入沉思。
六十耳顺七十知天命,到了他临近百岁之高龄,再笨的脑子也差不多看透了人世,更何况他是世家出身曾经两度闭关读经的诸葛清明,旁人一两句话无心之语,也许就能让他精鹜八极心游万仞,人生说不定也就无意间圆满了。
陈圆殊则是唏嘘不已,看来这初生牛犊不光胆子不小,心思也很多,小小年纪就有了长一副七窍玲珑的潜质,长大后要是再多一个窍,岂不是十足的妖孽?
诸葛清明伸出清瘦却不显干枯的手,摸了摸张三千的脑袋,感慨道:“四世积善,孩子,你以后得常去你娘和你几个老祖宗的坟头上坐坐。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道理谁都懂,可真做到的,寥寥无几。”
这一次,张三千听话地点点头,没有跟一头小犟牛一样和诸葛老人唱反调,兴许是被老人听不太懂的话和沉重的语气勾起了伤心事,眼睛微微泛红,却也没要哭出来的迹象,在张家寨,傻大个陈富贵和小白眼狼张三千是村民看来最不会哭的两个家伙。
“进来吧。”诸葛老人笑道,门口站着个张望了半天不敢进来的男人,光鲜的汉奸头,光着脚丫踩着一双擦得油光发亮的皮鞋,一身洗不干净汗渍的T恤搭配上保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