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天色已晚,祠堂中的光线愈发昏暗,那道白色的身影站在摆满牌位的屋子前,挡住了祠堂里唯一一点暖色的光。
漆黑的影子从那道身影的脚下延伸出来,穿过庭院,被拖得尖瘦细长。
那些守护在门边的纸人们,不知为何,原本空荡荡的眼眶中都已经被点上了睛。
一双双阴冷森然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站在大门前的骆弋与黄毛。
恍惚间,祠堂内的光线似乎变成了一片压抑的血红。
站在一重重门尽头的那道身影,像是扭曲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可是。
当两人仔细看过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又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那道白色的身影还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他们。
从祠堂大门里溢出令人不安的寒气,周身的气温急速降低,骆弋听见身后传来了牙齿磕碰的声音。黄毛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有牙齿在控制不住地打战。
眼前的场景给人的不安感实在太重,即便还没有进门,骆弋也清楚,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一定是一场极为凶险的恶斗。
如果还有别的路可选,或许他们应该现在就立马逃走。
但,身后青白浓雾中若隐若现的青黑身影已经越来越多。
阴冷黏腻的寒意如同毒蛇一样顺着脚底往上爬,鸡皮疙瘩控制不住地跳了出来。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骆弋抬脚,跨过了祠堂大门。
黄毛纠结了一下,咬咬牙,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在踏入祠堂的那一刻,两人的耳边便响起了某种窸窸窣窣,像是有人在他们不远处小声交流着的声音。
可他们身边没有人,仅有那些跟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缓慢地转动身体,阴恻恻盯着他们的纸人。
越往里走,耳边那些低声交流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大,隐约间,还有压抑着的尖笑。
像是在暗处里,有东西正窥视着他们,嘲笑议论着他们。
一直到骆弋走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前时,那些声音才逐渐安静了下去。
和周围略显诡异的环境不同,站在那里的白衣青年,还是他们之前看到的那副模样,清雅温和,就像是山林田野间一汪静谧而无害的清泉。
那双平和的浅色眸子,像是带有某种能安抚人心的异样魔力,与之对视时,再压抑再紧张的情绪,都会得到一些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