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停下来啦?”马鸣问道,“姥姥的,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
“没什么。”令公鬼回答道:“这可真是运气。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颤抖着,小心地带着马鸣绕过尸体,心里安慰自己只是闪电而已。黑夜里除了阵阵闪电没有任何光亮,他拖着马鸣在坑坑洼洼的街道上一脚深一脚浅地逃离客栈,每走一步都几乎摔倒。但是,他们喘着气,奔跑着,拼命逃走。
在雨水织成的水珠帘子完全遮挡南来烟雨客栈之前,令公鬼回头看了一眼。
电光火石之间。
闪电照亮了一个汉子的身影,那汉子站在客栈前面,朝着他们或者是朝着天空挥舞拳头。令公鬼不知道那是杨无忠还是谢大,不论是哪一个都一样糟糕。雨水滂沱,把他们笼罩在水墙之内。两人匆匆忙忙地穿过夜里的街道,竖起耳朵在暴雨的怒号声中分辨追击者的脚步声。
空中黑云密布,一辆轮子高大的马车沿着原寿官道颠簸着往东行驶。令公鬼躺在车后面的干草上,支起上半身看看两边。现在做这个动作比半个时辰前要容易些。至少他的手臂可以撑起身体,而不是沉重地把他往下拉,虽然他的头还是眩晕了一阵像要飘离身体似的,但确实是好些了。他把头抬起到刚好超过车边挡板的高度,露出眼睛看着马车后面的路。M.
太阳高居空中,却被挡在乌云背后,马车正在穿过另一个村子,村中的房屋都以红砖砌成,墙上爬满藤蔓。过了大碗屯以后,村与村之间的距离渐渐变得较近了。
有几个村民跟马车的主人,边四六,挥手致意或者问候几句。边四六是一个面容坚韧,沉默寡言的庄客。他嘴里叼着烟锅,用愉快的语气含糊地回应村民的招呼,于是那些人满意地继续自己的做活,不再理会马车。似乎没有人在意庄客马车上的两个乘客。
令公鬼看着村里的客栈从马车旁经过,它的墙壁刷成白色,屋顶是用灰色木板拼成的。人们进进出出,脚步匆匆,互相点头或者挥手致意,显得很自然,有些人还会停下脚步聊上两句。应该是互相认识。看他们的衣着从脚上的鞋、裤子到身上直裰的款式都跟他自己穿的差不多,只是偏好彩色印染布多数是普通村民。
女人戴着深深的头巾几乎把脸遮住,穿着黑色带有绣花的围裙。也许他们全都是村民和本地农夫吧。那又怎么样?令公鬼躺回干草堆上,看着村子在他的两脚后渐渐缩小。路的两边换成了围着栅栏的庄子和低矮的围墙,还有一幢幢小农舍,红砖烟囱里冒出炊烟。路边唯一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