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出现的时候,搬运尸体的干活才刚刚开始。大部分鬼鸮都死在地上,到处都是一团团黑色的羽毛;其余的鬼鸮都飞走了;而吃得太饱、飞不起来的秃鹫还踽行在建筑物的灰烬之中。M.
令公鬼原本希望能避免让两个姑娘看到这番情景,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她们没一个跑到一边去呕吐。老实说,他不担心鬼笑猝,楼兰姑娘见过太多死亡,早就习惯了,鬼笑猝现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想到的是,半夏望向那些浮肿尸体的双眼里只有纯粹的怜悯。
半夏让薄雾走到紫电身边,倾过身子,将一只手放在令公鬼的手臂上:“我很遗憾,令公鬼,但你没办法阻止这一切。”
“我知道。”令公鬼对半夏说。只是因为鬼玄元在五天前无意中提起,他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一座城市,而那时突阕楼兰应该已经完成了这里的暴行,继续前进了。
令公鬼和首领们的会议全都在讨论能否将行进速度再加快一些,或者是鬼足缺在穿过章嘉隘口之后会有什么行动,现在他只能责骂自己是个傻瓜。
“嗯,只要你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半夏催赶薄雾向前走去。令公鬼依稀还能听到她和鬼笑猝说话的声音,“我很高兴他能这么坦然,他总是习惯为他所不能控制的事感到愧疚。”
“男人总相信他们能控制周围的一切。”鬼笑猝回答,“当他们发现事实与他们想象的并不相同的时候,他们就以为自己失败了。他们总是学不会女人们早已清楚的简单事实。”
半夏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这确实是很简单的事实,我刚看见那些可怜的死者时,我还以为他一定是正在某个角落里拼命呕吐。”
“他的胃那么脆弱吗?我……”
之后她们说话的声音就被那匹灰母马带走了,令公鬼满脸通红地在马背上坐直身体。自己竟然在偷听她们说话,现在他简直是个白痴了,但他还是不禁要瞪一眼两个姑娘离去的背影。
令公鬼只会为应该由他负责的事情负责,仅此而已;他只为他能预先防范的事情负责,为他该预先防范的事情负责。他不喜欢她们谈论他,无论是在他背后还是在他的鼻子底下,只有苍天知道她们都在说些什么。
令公鬼跳下紫电的鞍子,牵着它去找万剑,那个说书先生似乎是溜走了。在马鞍上度过了这么多天之后,能走几步真是一种享受。一顶顶帐篷沿着山谷立起,山坡和悬崖形成了不可逾越的屏障,但楼兰仍然以随时可以抵御突袭的模式布置他们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