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至圣先师牌位前扫地的老者,突然拄着扫帚,看向了南方。
老者泪眼婆娑,整个身子都在抖,却始终一言不发。
可这一幕,却吓坏了同在文庙内打扫的几名学生。
有位身穿三品朝服的中年文官上前扶住老者,小声道:“老师这是怎么了?”
老者闻言不语,只是连连摇头,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最后,老者撇开众人,步履蹒跚,独自走向院落中,走向那棵活了八百年之久的银杏树。
只见一枚黄芽突然自树梢落下,于半空中长成了叶子,又在落地的瞬间,化为了黄泥。
老者低头,喃喃自语道:“枯荣几千秋,谁转生死轮?”
“祭酒大人,荀老他……”
文庙内,有个身穿礼部官服的年轻人,望着杏树下的老者,皱眉道。
国子监祭酒张后胤摇摇头,示意众人不要上前打搅。
“老师虽年迈,可养了一肚子的浩然气。别看他平日里总是耳背,听不清也看不清。可有些人、有些事啊,哪怕在千里之外,他都知道。也许是某位故人离去了吧,总之,别去打搅。老师,也有老师的难言之隐啊。”
这一日的长安城,也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一夜间,满城飞花。
“方大人,你到底要去哪啊?天黑了,回家吧。”
李清追着读书人跑了半里地,夜色愈深,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许许多多尸体就像是被老天爷盖上了一床白布,看不清面容了。
远方,大批兵马突然冲进了城门。火光交错间,方右宁被疾驰而来的马匹撞飞,幸好被紧随其后的李清接入了怀中。
读书人瞳孔涣散,依旧是浑浑噩噩,不知疼痛。
那些兵马很快停在了少年身前,数之不清。
“咦,这不是方大人吗?”
“小子,袭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黑暗中,有人破口大骂。
李清抬头看去,澧州刺史怀安久正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御马而来。
此人他曾见过一面,在黄粱镇外,在迎接大唐太子的时候。
“方大人?”
怀安久对着少年怀中的读书人叫了声,见之浑浑噩噩无言以对,旋即又叹了口气。
“读了一辈子的书,硬了几十年的骨头。最后却落得个疯癫的下场,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呐。”
刺史大人啧啧称奇,可眼中哪有半点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