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唐穗岁复杂的目光,池月走上了见春台,见春台是一栋木质的高楼,春分宴时,按着官员品阶,座位从高往低,从上往下,闵昀之作为楚国的丞相,他们一家的座位,自然在见春台第一层,如今春分宴结束,见春台里的大臣及其家眷都散去,只有宫人在收拾残羹剩菜,给这场宴会收尾。
池月慢慢地往上走,她看到每一层的扶手角落里都摆放着铜制大瓶,瓶里插着高低不一的桃花枝,桃花的香气在高台里弥漫,灯笼的照耀下,鲜妍的桃花花瓣微微耷拉,显出一种萎败的颓靡来。
她唇边的笑不由自主地深了些。
———楚国的春分宴,绝少不了桃花。
越往上走人越少,到了第六层,已经见不到一个宫人了,但池月知道,楚尧就在顶层等她。
风里的桃花香越来越浓郁,池月从角落的铜瓶里抽了一只,斜抱在怀中。她走到最顶层,木质围栏的边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盯着她。
———是楚尧。
他的身形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五官已经有了俊逸的风采,也有了为君者的气度,只是那双黑沉的眸子里翻涌着无边的怒色,像是暴雨欲来前的乌云与雷霆。
池月抬眼与他对视,不卑不亢:“见过楚王。”
楚尧向前几步,他的手按在腰侧,那里有一把归鞘的剑:“你该知道我想听什么。”
楚尧已经遣散了顶层以及下一层值守着的宫人与侍卫,盖因那纸条上所述的内容牵涉的秘辛,实在是太让人心头发冷。
“陛下的胆子真的很大。”池月上前一步,夜风吹动她的衣摆,桃花香夹杂着女子身上淡淡的幽香,在高台中弥漫,池月在心中默默地记着时,脸上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陛下就不怕我心怀不轨?”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楚尧眨了眨眼睛,压下从春分宴开始时便有些暴虐的情绪,“愚弄我的下场,你应该不想知道。”
大臣及其家眷到迎春殿里时,守卫检查得稍微松懈些,但想要入见春台,一层会有专人带各位大臣及家眷去整理仪容———即解器入台,不得携带伤人之物。
楚尧从小便习武艺,即使比不得那些见过血的将军,却也不是只好看的花架子,对付一个毫无功夫在身的弱女子,他丝毫无惧。
池月看出了他的底气,也看出了他的防备,她往旁边走了几步,靠在了围栏上,那只有些打蔫的桃花从她的手臂伸展到肩头,散发出肆无忌惮的香气。
“陛下有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