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歆的白马虽是千里良驹,在闹市中也伸不开腿,只能缓步而行。过了这段长街,前方人流熙攘处,赫然是座碧瓦朱甍的高楼。
楼阁之前,一面酒旗迎风招展,上书“思仙”二字。名字俗了点,装饰却十足风雅,笔划不是当下的写法,极有古韵。
翟歆在酒楼前翻身下马,不用他说话,自有人将他坐骑牵去照料。门前的伙计端起笑脸招呼他进去,翟歆只是摆摆手,抱臂站在门前,看着像是在等人。
这会约莫是未时,酒楼里客不满半数,大多都是在喝茶闲磕牙。一路跟到这里的长明侧头看了看,正当谢真以为他要上楼时,他纵身一跃,坐在了三楼的画栏上头。
谢真:“……”
他抬头看着,见到长明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旁边的栏杆。
谢真无奈,只好也跳上楼去:“你非得找个高处待着才舒坦吗?”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在长明身边坐了下来。栏杆既平且宽,朝外无处踏足,只能在空中晃荡,叫他找回了一点小时候爬树的趣味。
长明抬手一指:“看那边。”
这时,日头已从中天转西。初秋时分残留的暑气蒸腾,化作笼罩在城上的稀薄热雾,此刻被倦怠的昳日光芒从中一劈两半,现出那一片高低起伏的屋顶来。
在常常流连名山的修行者看来,思仙楼实在称不上高,但也足以俯瞰半城风景。谢真顺着长明指着那边看去,更远有一片巍峨楼阁,屋瓦尽是淡青色琉璃,远远望去就好似连绵不绝,波光粼粼的水面。
“那是王宫?”他不由得眯起眼睛,“排场很足啊。”
这样浅色的琉璃玉瓦不但难得,要维持那熠熠生光的清透颜色,还得人常常打理,娇贵又麻烦。深泉林庭就有几座楼阁用了许多琉璃装饰,也从没见过谁爬上去擦,想来是用了什么术法。
“不错。”长明道,“只是王宫也就罢了,方才一路走来,许多门前店面上都有琉璃装饰。可见琉璃在此不仅时兴,家家都能买得起一两件。”
“琉璃吗……”
谢真知道这种东西是以多种石料烧制出来,烧成后晶莹剔透,既可做容器,也能像金银一样镶嵌。然而他印象中很少有人精于这手艺,它又不像真正的玉石翡翠一样价值不菲,故而平时见得不多。
他在兵器谱中曾读到过一把身世不祥的妖刀,刀名就叫做“琉璃”。正因琉璃没那么常见,这名字听起来才有些传奇的潇洒,不然总觉得好像和“铁剑”、“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