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甚至在他漆色的眼底看到了类似……嫌弃的神色。
是今日的妆容不好看吗?
不可能呀!
柳姬擅丹青,许是触类旁通,偶尔给琢磨画出的妆容就极为好看。
莫非是柳姬五官本就深刻明艳,所以才画出来好看,其实并不适用于她?
赵嫣正暗自揣摩,闻人蔺已拿起了案几上叠放齐整的那方绸帕,丢到一侧净手的铜盆中浸湿,单手略一抓干水分,便将其覆在了赵嫣脸上。
“唔。”
赵嫣被湿帕子盖了满脸,下意识要扭开,却被闻人蔺稳稳托住。
他将另一手覆了上来,竟开始慢悠悠擦拭她脸上刚描不久的红妆,帕子上很快染上了红红白白的脂粉。
“闭眼。”
闻人蔺将帕子停在她右眼下的泪痣处,淡然吩咐。
赵嫣依言阖目,眼睫不安分地抖动着。
她的眼睛很漂亮,眼尾染了墨线似的,即便拭去了脂粉,肤色依旧莹白无瑕,甚至更为通透自然些。
“殿下终于想通了?”
赵嫣闭着眼,听到闻人蔺不带情绪的声音传来。
她无意识蜷了蜷手指,又缓缓松开,仰首“嗯”了声:“太傅说得对,中毒的人要解毒,就跟快饿死的人要吃饭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默然片刻,她又极小声地嘀咕道:“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无甚大不了的。”
擦拭眉眼的湿帕子一顿。
半晌,赵嫣明显感受到卸妆的棉帕手重了不少,闻人蔺轻嗤一声道:“那殿下,还挺会挑狗。”
他按了按赵嫣的眼尾,迫使她睁眼,“这会子,不怕被本王弄死了?”
赵嫣打开眼,于是满殿灯火又重新汇聚于她眸中,透着小公主该有的盈盈矜贵。
她想了想,拿出早就打好的腹稿:“不怕。毕竟太傅与我,是一条船上的共犯。”
闻人蔺眸色微深。
“太傅若大义灭我,揭发公主假冒太子的事实,我也只好如实招供与太傅的纠缠苟-且。毕竟以下犯上,染指公主,亦是大罪。”
赵嫣还维持着仰首的姿势,感受下颌处闻人蔺渐渐收紧的指节,一字一句清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