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凝思,神情灵动,不由失笑。
“殿下也不必自惭。东宫危若朝露,殿下回京一年,能走到今天这步已是十分不错。”
他抬手,自然而然地按了按赵嫣的发顶,“以后即便本王不在,殿下亦能自保。”
明明是纵容夸赞的语气,赵嫣却听得不是那么开心。
“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舅舅当年做的事,太傅为何选择今夜才挑破?”
难道仅仅因为她做出了反击,两人目标一致,闻人蔺才顺水推舟将舅舅一军吗?
闻人蔺停住脚步,垂眸望向赵嫣。
漆眸在夜色下深若寒潭,泛着浅淡的冷光,但他的嗓音甚是轻和:“因为本王想要的,不只是他的性命。如今天时地利,自然不想再等了。”
赵嫣下意识道:“那太傅想要什么呢?”
闻人蔺没有回答,目光扫向宫门外停着的轿辇,笑道:“殿下回去好生睡一觉,眼底都熬青了。”
赵嫣下意识摸了摸眼下。
为了应付这场迎冬郊祀,她前夜绷着精神未曾睡好,昨晚又熬了一宿,的确快撑到极限,脑袋宛若锤凿般隐隐作痛。
“那你呢?”她轻声问。
“本王先送殿下回东宫。”闻人蔺回答。
赵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垂下眼笑了声:“好。”
回到东宫,赵嫣整个人宛若漂浮般疲乏无力,简单洗漱一番,便解了斗篷随手一丢,歪身倒在榻上,扯过被角随意一盖。
闻人蔺走过去,弯腰给她脱了靴履,听她困顿的声音含混传来:“舅舅没有招供,我怀疑他还有什么招数。譬如拖到父皇圣寿,大赦天下之时……”
她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小,眼皮都困得粘在一块儿了,还有精神想这些。
闻人蔺以掌托着她的双足塞入被褥中,替她慢慢掖了掖被角,方撑着榻沿俯身道,“放心,人言剐之,刀尚未出鞘。本王这样的恶人,怎会让仇者死得轻松。”
赵嫣意识昏沉,无力思索他话中深意,只隐约觉得闻人蔺大概还未拿出最后的底牌。
她下意识往床榻里头挪了挪,让出一半被子,让闻人蔺也躺下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