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盛怒,然父皇惯于韬光养晦,喜怒不幸于色,连大声斥责都是极少有的。可那股无形之间的帝王威严,却有如大山般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殿中跪了一片人,皆是双手撑地,战战兢兢伏身不起。
赵嫣跪在最前方,听父皇于前方来回走动,道袍飘飘,未着鞋履也不觉寒冷,冷声道:“前代太子?呵,朕的这位皇兄因谋逆被废,十八年前就殁于流放的途中,洛州那群反贼拥戴的又是哪位?”
众臣以额触地,连声道:“陛下息怒,万望保重龙体!”
皇帝停下脚步,赵嫣垂首望着面前的道袍一角,只觉那道沉重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太子,你说说。”
皇帝开口,“这事你怎么看?”
赵嫣从飘飞的思绪中骤然回神,有些诧异。
太子未有实权,按理不该过问这等大事。父皇为何突然想起问她?
她心中谨慎,斟酌道:“儿臣年幼无知,不敢置喙。但天佑大玄,必是邪不胜正。”
皇帝没说话,心事重重,却也忘了让她起来。
父皇没出声,赵嫣自然得和那群臣子一同跪着,地砖又冷又硬,寒意透骨,没两刻钟就觉得膝盖刺痛得慌。
大清早的,真是倒霉。
她垂眸暗叹,望着地砖上自己的倒影,重新放空思绪,竭力将注意力从痛到麻木的膝盖上分离。
闻人蔺就在此时迈入大殿,殷红的官袍掠起如霜似雪般的寒意。
走过跪得僵硬的赵嫣身边时,他垂下了目光。
“肃王,你来得正是时候。”
皇帝指着案几上堆积的奏折,“看看这些折子,都是和洛州反贼相关的!”
闻人蔺稍稍欠身,目光从那堆折子上一掠而过,没有接话。
“陛下忘了让太子平身。”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