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那把井中月,最终归拢为一剑,一闪而逝,返回那处本命窍穴。只是笼中雀,依旧不曾收起。
裴旻问道:“知道我为何在此,为何出剑,为何留力?”
陈平安点点头。
裴旻终于有些理解当年与邹子的那个约定了。陆台以后需要打杀之人,其实一直不曾远在天边,两次都始终近在眼前。陆台拥有那两把占尽先手、后发优势的飞剑,确实仍然不够,还得加上自己传授剑术。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今夜问剑,除了那没头没脑的一剑,估计是想要回礼,未尝没有事先演练一场的念头。
加上裴旻也不介意此事,就顺水推舟,大致上给出了三把本命飞剑的剑术,至于能学走几成,看陈平安的本事。
要是一个本事不济,死了,或是重伤跌境,就怨不得别人了。
如果裴旻真要杀他,天宫寺那边一个仙人境的白衣少年,可以拦,但是注定拦不住。
之前裴旻就与申国公高适真说过,千里之外,某人都会救人不及。而这个某人,当然就是陈平安的师兄,左右。
陈平安放下抵住眉心的那只左手,突然做了一个古怪动作,结合一门指剑术,学那裴旻的剑气流转,双指并拢,轻轻一戳。
裴旻摇摇头,“几分形似而已,后来的剑修陆舫都学不好,何谈其他武夫。”
那个剑术造诣还可以的痴情种,勉强算是裴旻的一个不记名弟子,裴旻不愿多教他剑术,陆舫曾经专程为了这门指剑术,去过一趟藕花福地。
陈平安心中了然。
藕花福地的镜心斋,有那指剑术享誉天下,看来这门剑术的老祖宗,就是裴旻了。当然两者威力,天壤之别,镜心斋的福地武夫,只是学到了些皮毛。
裴旻抬起一手,手心一捧凝为拳头大小的溪涧流水,重新倒入河床,然后问了个问题:“陈平安,你是个哑巴?”
除了天宫寺的大门口,年轻人说了句客气话,之后一场架打下来,竟是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
陈平安摇摇头。
裴旻微微一笑。
陈平安立即悬剑在腰侧,抱拳道:“剑客陈平安,见过浩然裴旻。”
先自称剑客。对方的名字也喊了,却也还是个分量不轻的尊称、敬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