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飞剑的“古翠”,临阵倒戈一般,按照老者的心意所指,一次次倏忽现身,神出鬼没,始终跟随陈平安的缩地山河,有几次甚至还要未卜先知,早于陈平安的落脚地点,如果不是陈平安同样未卜先知,就要主动一头撞上那把飞剑,自己寻死一般。
最终从松针碎为古翠的飞剑,与飞剑初一撞在一起,后者剑身极为坚韧,只是剑尖磨损,但是裴旻随手造就出来的飞剑,却已崩散。
但这却是飞剑初一跟随陈平安远游至今,第一次受损如此严重,剑尖几近折损。
咦?
年轻人这么快就看破了个真相?知道为何会被一把飞剑古翠追着跑了千万里?
裴旻微微讶异。
老人突然转身随手递出第二剑。
陈平安竟然舍弃那把长剑不用,只以剑鞘作剑,一剑遥遥劈斩而下。
裴旻不得不稍稍眯起眼,互换一剑,两人剑术,大道至简。一人竖剑,剑光直下。一人横剑,剑光如山岳横亘。
裴旻手中剑碎,但是身形依旧丝毫不动。
这一剑,气力不弱啊,不太像是个玉璞境的剑修,都可以搬动一座与山水气数牵连的小国山岳了吧。
裴旻也懒得继续凝气为剑,双指并拢作剑,往一处轻描淡写,轻轻一戳。
老人烦也是真的有点烦了。
年轻人手段太多,心思太细,让这场问剑显得太不爽利。
递三剑,接三剑,然后一个倒地不起,生死全部听天由命,不就完事了?
裴旻身后山头那边,躲无可躲的一袭青衫被迫现出身形,右手攥紧剑鞘,左手双指抵住剑鞘一端,被剑光撞击,人与剑鞘,一路向后倒滑。
剑光太过迅猛沉重,如一记铁锤擂白纸鼓面,最终陈平安仍是两条胳膊往身前弯曲一靠,手腕处,胳膊,肩头,皆有一连串清脆碎裂声响起,手中剑鞘狠狠砸在陈平安胸口上,一袭青衫向后倒飞出去,仍是伸手一抓,山巅处的太白剑尖所炼长剑,剑归长鞘,以此抵消掉那道剑光的后劲,剑光炸开,一件青衫法袍破碎不堪,年轻人一张脸庞,尤其是双手,更是渗出无数条细密血痕。
陈平安终于止住一退再退的身形,左手持剑鞘,拇指抵住剑柄,身形佝偻,本该握剑的右手,依旧捂住原本已经止血的腹部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