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后来,吴瑜的头发上已经青丝成霜,成了大宋王朝最尊贵的老祖宗。她在燕京的慈宁宫烤着火,听见谢太妃转述已经故去的世祖皇帝永远没有对她说出口的话:
“世祖在时,曾跟妾说过,他其实挺喜欢您几十年前,陪他在南阳时的活泼,但后来一回到东京,她就开始被周围同化,越来越像贤妃。一举一动好像用尺子标好了,他越给机会,您越快变得‘贤明’起来。”
“世祖还说,当初您干活累了,还知道偷偷抱怨,以至于夜里抹眼泪,不知道,就从不给他抱怨了,仿佛成了庙里的观音像。他心里烦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私心放纵柔德皇贵妃(潘氏),后来皇贵妃插手立储,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吴瑜听着好像觉得是上辈子的事了一般,偏生又忍不住问道:“先帝还说了什么呀?”
谢太妃站起来给她的建盏里添茶,道:“他还说也是他从来不在后宫里上多费心,那时候女真未灭,先帝一年到头一半时间在军营里,回到京城,心思也在朝廷大局,北伐调动。何时又真的给她们二人投入过精力与感情呢?您与潘妃弄到今日这种地步,其实还是朕的没有对她们负责任的缘故。”
吴瑜听后,心里忽然有一阵释然。想和谢小满说些什么,到底觉得她不是当事人,有些情愫说不出口。所以她半晌才道:“没有谁怪谁的道理,我不得不做个贤妃贤后,他也不得不做个圣明天子。这一辈子,我知足了。”
吴瑜说的是真话,当天吴益把话传回去之后,吴家果然老实了。无论皇长子赵原佐有多么大的先天优势,他们也绝对不再掺和。
果然,正如吴瑜所料的八九不离十,正月下旬,天气渐暖,已经被潘妃的情绪闹得比较烦躁的赵官家,直接命令杨沂中收网。
那个以蔡懋鼓吹皇长子的小集团,在一次蹴鞠赛后被御前班直一网打尽,几十户人家八成都是扬州归来的旧人,尽数以离间皇室,图谋不轨之名下狱,旋即被开封府审定,蔡懋被判处斩立决,其余尽数流放抄家。
前后得钱两百余万贯。当然国家优待妇孺,国债抄家不入。但也足够让赵官家再发一笔横财了。
孟太后和潘贵妃都惶恐不安玩,前者几乎吓得要自去太后尊号,当然,被感恩戴德、孝悌双全的赵官家给劝住了。后者则被安慰“永不负明道宫相随之情”后降到了贤妃位份。
吴瑜面上不显,实际上这位贵妃娘娘回去之后就悄悄的打开了自家的床柜喝了一杯蓝桥风月,开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