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老板你是哪里人啊?”李察倒是不急于点上一碗汤团,而是饶有兴致的问起话来。
这个店老板看了一眼貌不出奇的李察,只觉得此人眼睛极亮。又看了一眼旁边一副儒雅气质的顾言,有点闹不清两人是什么路数,迟疑着没有回答。
顾言见状,立马出言开解道;“小心回话,这是我们少东家。”
顾言虽穿着寻常衣物,但这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儒雅气质怎么也掩饰不住,再加上年近四旬的年龄,看起来就不是寻常人等。
开门做生意的人,多少都有点眼力劲儿,见这名相貌平庸的青年竟然是少东家,这名华人店老板不敢怠慢,神情恭敬的鞠了一躬,回答道;“回二位客官的话,小的兄弟俩是宁波府人,姓吴,我是吴三,那个正忙着的是舍弟,叫吴六儿,这份糕团手艺都是家传的本事,不值一提。”
李察未曾想问个话还要借顾言的势,心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尴尬,旋即便放下了,继续问道;“这可是份好手艺呀,你们哥俩是哪一年到这儿来的,大多数移民不是包身工吗?”
“回少爷的话,我和舍弟不是包身工,是去年5月份登陆北美的自费移民。”
“哦,那你们可是很有魄力呀!”
“回少东家的话,举凡有半点可能,谁愿意抛家弃子远赴海外谋一条生路啊?”
说到这里,吴三脸上浮现出一抹感慨万端的神色,认真的回话说道;
“我们宁波吴氏家族世代手艺人,从祖辈儿起就兢兢业业做事,低调做人。几辈人下来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殷实人家。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宁波府自从三年前来了一个刮地皮的知府大人,鱼肉乡里,盘剥百姓尤其狠毒,动辄安上谋反从递的罪名投入大狱,生死不知。
很多殷实人家都被逼得卖儿卖女,多少大户名门抄家没产,连我们这些素来与世无争的手艺人家也无法幸免于难。
被**污吏压榨的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牙一咬变卖家产屋宅,远赴海外挣扎一条活路出来。”
吴三儿说这些话的时候,相隔不远的吴六儿已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满面泪水的哽咽着耸动肩膀,想必心头浮起那些苦难岁月和命丧黑手的家人,情绪难以抑制。
李察见此情景,情知方才的问话已经勾起了吴氏兄弟内心的痛楚,无法再深问下去。
流离到海外的这些华人,谁的心头不是一笔斑斑的血泪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