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没有一丝风。

陈叔宝站在寒窗前，眼望着天空中的明月。物是人非，往事不堪回首。他脑海中的思绪乱成一团，想到很多事，又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想。唯有一个人的身影，如此清晰，挥之不去。

此时，那两名宫女坐在桌子旁边，已经入睡。桌子上的半支红色蜡烛，还在无声地燃烧，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恍恍惚惚中，陈叔宝忽然听到有人喊：“宝哥……宝哥……”他遁声望去，只见房门无风自开，一个白衣丽人缓步而来。

“丽华，是你吗？”

“宝哥，是我。”

“丽华，你好吗？你可知道，我想你想的好苦……”陈叔宝闻言，欣喜万分，急忙快步上前。

那丽人低首垂泪，只是哭泣，并不说话。陈叔宝一怔，想起一事，问道：“丽华，你现在是人是鬼？”惊慌中，停下脚步。那丽人轻声叹息，幽幽道：“宝哥，我们在世间的缘分已尽，今后你一个人要多多保重……”欲言又止，转身便行。

陈叔宝忙道：“丽华，你等一等。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只要你心里有我。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你去……”他踉踉跄跄，追了上去。慌乱中伸出双手，却扑了个空。只能眼看着那丽人飘出门外，飘过院落的高墙，越飞越远，什么也看不到。

张丽华的一缕冤魂，飘飘荡荡，出了宫墙。夜色中，一名白衣人横空而出，拦在半空，叹道：“痴儿，醒来。”伸出右手，将掌心抵在张丽华头顶。

一道金黄色光柱，瞬间喷发而出，笼罩在张丽华周围。

张丽华神魂剧震，猛然睁开双眼，惊叫道：“师傅。”白衣人微微一笑，说道：“丽华，你尘缘已了，随师傅回山修行去吧！”张丽华神色犹豫，低声求道：“师傅，宝哥如今有难，弟子求您帮他脱困……”

白衣人道：“陈叔宝荒**无度，劫数难逃。念在你为他求情的份上，倒是可以减轻些罪孽。”手中拂尘摆动，说道，“去吧！”张丽华点点头，化成一缕轻烟，飘然而逝。

徐德言和陈叔宝分手之后，匆忙走出‘景阳殿’。此时，宫城内早就乱成一团。长街上，塞满王公大臣逃跑的车马。散兵游勇的叫骂声，妇女孩子的哭泣声，车轮轧在积满雪的马路上，发出的咯吱声混杂在一起。徐德言叹口气，找到栓在宫门外的马匹，骑着它混杂在众人中，冲出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