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说出口的承诺也的确做到了。
有她在的日子里,林姨娘一直被压制,李绥一直被敲打。
江吟秋的确过了五年安生日子,没人打扰,也没人敢欺负。
这日子就像澄澈的秋水,水面平静无波,偶尔只有一片落叶落在水面荡起微不可见的波纹,却又很快消失于湖面。
但在平静的水面,终究会有遇到狂风大作的一天。
随着李氏夫妇相继去世,江吟秋平静的日子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外头的风刀霜剑,都在这一瞬间毫不客气地灌进来。
林姨娘有孕,李绥点名要江吟秋照顾。
江吟秋手里正绣着给阿离做的衣裳,头也不抬地道:“我身子不适,只怕无法将林姨娘照顾好,老爷另请高明吧。”
她这双手,从前提过枪,拿过剑,翻越过兵书,指点过家族生意。
唯独没有拿起过针线。
她的女红一向做得极差。
但时间久了,她总会越做越好。
譬如现在,她将衣裳上的竹叶绣的栩栩如生,若是从前在陇西与她相熟的人见了,定然是要大吃一惊的。
但她只给自己的孩子做过衣裳。
李绥的目光落在她绣好的竹叶上,眼角眉梢划过一抹浓浓的讽刺。
呵,这么久了,他居然不知道江吟秋的绣工已经好到了这个地步。
也是,她又何尝给他做过衣裳呢?
她满脑子只有她生出来的孩子罢了!
李绥劈手夺过她手上的东西,江吟秋猝不及防,手指被扎的冒起了,好大一个血珠。M.
李绥眉头一蹙,指尖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嘶!”她皱着眉,随后又面无表情地用帕子摁着手指,目光淡淡地看着他,“李绥,咱们这样一直平静体面不好吗?”
“你做你的李家之主,跟你的林姨娘逍遥快活,我和阿离相依为命,我们谁也不打扰谁。”
“你非要像现在这样打破原有的平静,一定要彼此都不得安生吗?”
李绥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他眸光猩红,只余满目阴沉,哪里有半分平日里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作派。
他将江吟秋的手都拽红了,也不曾松手。
安生?
这五年来,他没有一刻安生过。
他不安生,她又凭什么可以安生呢?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