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夜寂静下来。
偶尔传来夜莺的“咕咕”声。
沈华亭倚着台阶睡着,林舒的印象中,极少会在她清醒时,看到沈华亭睡着的模样。
她小心翼翼替他将毯子拉高,抿唇望着他一头灰白的发。身侧的手抬了抬,似想要触碰,又放下。
冯恩生性警惕,见夜深下来,才走回了废旧的驿站。云胡守着马儿在小憩,冯恩从皮袋里取了一张毯子,披在林舒的背上。
林舒温声:“冯叔,谢谢。”wwω.ЪiqíΚù.ИěT
冯恩在她身旁坐下。他拾起一根木棒,将火堆里的火挑了挑,一簇火星飞了出来,转瞬又湮没在山间的夜色中。
“事到如今,咱家给夫人讲讲故事吧。”冯恩面带如常笑意望向林舒,视线转而落在沈华亭的身上。
林舒渐渐蹙拢了眉心。
冯恩从腰间取下那只他随身带着的酒囊,小小的抿了一口,叹息一声,才缓缓开始:“咱家过去是个守黄门的,年轻儿的时候,随着景帝出征,曾也上过战场,远远的瞧着景帝的英武身姿,便也寻了军中的武将们,习了一些身手,私底下勤学苦练,只当自己厉害得不行,必要时候,也能为国一战。”
冯恩笑笑,“然而当时景帝已至中年,赫赫威名,威震四方,蛮夷接连俯首称臣,正是迎来我朝盛世之时。哪儿还轮得到咱家这样的小人物上场拼杀?”
火堆逐渐又亮了,照着林舒温柔面庞,和冯恩眼底的感慨。
“景帝一朝,波澜壮阔,凡是目睹景帝勃勃英姿之人,无不心生景仰。”冯恩又小小的抿了一口酒,“可惜呀可惜,这世间始终是人无完人。”
冯恩的目光逐渐变得悠远。
“晚年时候,景帝轻信人言,昏昏糊糊了好些年。好在景帝后来醒悟过来,下令影卫暗中查察阎家,方才查出阎家贪吞国家大量的税钱与财富,尤其边疆的军用亏空数目较大……更甚至,连他修禅得道的背后,也藏着那人谋逆不轨的阴谋。”
冯恩叹息,“景帝闻之,震怒万分。”
林舒诧然望着冯恩,景帝晚年间不理朝政,百姓虽憾却也还只记着景帝的好。
但无人知晓景帝后来也曾醒悟过?
冯恩缓缓又道:“只可惜景帝年近暮年,身体大不如前,朝野早已无形之中在那些年间把持在了阎家的手上。”
“阎阁老为竖立清流形象,培植出了杨愈卿一干走狗。”冯恩冷然一笑,“有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