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道:“你只看着写。”
裴衍略略思索片刻,当真随便写了起来。
他擅写行书,落笔连贯多顺势而为,偶有转折,每笔也是各有千秋,笔锋又多柔和圆润,同他这个人倒是截然相反。
徐宁像个老头儿似的踱着步子过来看了一眼,见了他的字,夸了句好,又回了薛氏身边去,跟她一块儿到厨房那边去了。
裴尚书此人虽身居高位,却没什么野心和志气,新春佳节,旁人或辞旧迎新,或立志发奋图强,或提醒后世子孙。
他倒好,一心只想躺平。
他想在大门处挂一副与归隐山林有关的东西,叫宁国公骂了,只好被迫加了个愿望。
于是就变成了:上联:老人无病腰脚轻,竹杖棕鞋,再商量岭上寻梅、峰头踏雪。下联:豪杰安居天下息,农耕女织,莫辜负一犁秧水、十顷桑田。
横批是没有横批。
宁国公看后,默了许久,到底是同意了这个没有横批。
枕霞居和行云阁的就随意多了,把他想躺平的愿望表露的极为透彻。
宁国公无语了,又骂道:“我同你母亲怎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
他嘴里这么骂着,其实心里边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过得多苦,要不然也不会默许他将这样没出息的对联贴上去。
父子二人也没劳烦他人,亲自去贴对联。
“我想同您商量个事儿。”裴衍垂目,看了眼帮他稳着梯子的宁国公。
宁国公看稀罕物似的将他看了好几眼,才道:“今儿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你有事怎还商量到我这里来了。”
从小到大,裴衍几乎没让他这个当爹的操什么心。
给李鹜当伴读是老国公决定的,拜入常先生门下,是他自己决定的,后来考了功名,要到哪里去,做什么事,还是他自己拿的主意,也没同他和薛氏商量过。
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也是当时有仇当时就报了,从不带回家来。
若麻烦太大,凭他当时的能耐解决不了,他也不会说让爹娘出面,他只会闷不做声地忍上一阵,等到时机成熟时再出手,往往能把人吓得见了他就绕着走。
宁国公至今记得,他还在给李鹜当伴读时,王孙里有人瞧不惯他能说会道,凭借一张嘴替李鹜在先帝跟前博得了一丝好感,便合起伙来让他吃了亏。
他也不与任何人说,暗自花了好几日的功夫踩点,把那些王孙子弟平日里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