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老柳,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讲到这里,海绡终于露出一个不带苦涩的笑容,“他曾是王庭信使,隐居在怀熙城,因而长明殿下安排他来照看我。虽是妖族,按理我也该叫他一声前辈,不过我们平辈论交,多亏了他,让我这废人也多了些苟延残喘的意趣。之后,我们便在这小城平稳度日,直到数日之前……”
那时他前往海文的家乡,去祭拜这个始终令他心怀愧意的师弟。回来的路上,他竟遇到了一名追踪而来的正清弟子,请他回门派一叙。
这让海绡心有不安,坚决回绝了。然而对方似乎铁了心要把他带走,两人随即动起手来。
对方是正清“元”字一辈,修为与海绡未受伤时,当在伯仲之间。海绡这些年承蒙柳先生照顾,伤势大为好转,却毕竟不耐久战,在正清的雷法之前败下阵来。
就在对方以为胜券在握时,海绡出其不意地使出了暗藏的灵器,从他面前逃走,一路回到了怀熙。还没等与柳先生细说,就已伤重昏迷。
“……这便是我所知的一切。”
说到最后,海绡的声音也渐渐低下来。他也不再敢看向对方,只是盯着自己的手,仿佛在等待无言的判决。
“海绡师弟。”
谢真说,“虽是我进去镇印,但若无诸位在外把守,镇魔之业也未必能成。如我一般,你做了你应做的,不该因此愧疚。”
海绡已是泣不成声。谢真收拢五指,掌心中银光流转,海绡只觉困扰他多年,使他灵气运使滞涩的沉疴正缓缓被拔出,浑身轻松了不止一点半点。
“但愿下次再见时,你的心疾也能痊愈。”谢真道,“抬起头吧,海绡师弟。”
他平静的语气中有莫大的力量。海绡胡乱抹了两下眼睛,仰起脸,点了点头。
“谢师兄……”他现在已经有勇气问了,“你既然没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确实算是死过一回。”谢真坦然道,“我重回世间也没过多久,现今这样,我还在探寻前因后果。”
“只要能回来,怎样都好。”海绡诚心诚意地说。
谢真轻拍一下他手背,起身道:“你且休养,我要去问问正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绡:“……”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想来想去,却也没什么毛病——只是世上能这么问到正清头上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见对方就要离开,他脱口而出:“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