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闻人蔺虽然是件可怕之事,但有一个好处:只要闻人蔺不想揭露春宴之事,便没有人能动得了她。这世上,能凌驾于肃王之上的人,几乎没有。
而周及呢?
他区区一个五品侍讲,只怕是不管成与不成,都会因撞破东宫秘闻而丧命。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没有牵连更多无辜之人。思及此,赵嫣定神吸气,姿态较平日多了几分认真,道:“周侍讲,孤来迟了。”
裴飒起身行礼,抬头见到赵嫣额角的虚汗,一愣:“殿下怎的脸色这般差?”
这两天的倒霉事,赵嫣实在不想再忆及。
她接过李浮递过来的帕子,于书案后艰难坐下道:“无碍,簪花宴上着凉了。”
春日渐暖,座下已撤换成进贡的薄绒波斯地毯,不如冬日的厚毯那般柔软厚实。
赵嫣跪坐,只觉小腹酸痛更甚,纵欢那处也被足踝抵得颇为难受。
一开始她尚能勉强挺直背脊,过了不到片刻,干脆怎么舒服怎么来了。她神情恹恹地趴在案几上听讲,一宿未眠的眼皮坠重无比。
周及见赵嫣歪了身子,似是在思索什么。
他还记得老师交给他的任务,若要套话,此时的小太子精神松懈,正是最佳时机。
然,君子不趁人之危。
他迟疑了半晌,终是咽下备好的腹稿,转而道:“殿下若身体不适,可宣太医问诊后,再告假回宫歇息。”
赵嫣迟钝回神,揉了揉眼睛摇首道:“方才在太极殿前站了许久,真是一点力气也无了,让孤先在这儿养养神吧。”
周及见她面色着实惨淡,颔首应允道:“那臣继续讲解,殿下无需听,只管休憩便可。”
赵嫣知道周及是个有原则的人,既然领命来为太子授课,便不会浪费任何一个时辰,非得讲到撞钟声响为止。
但他从不用自己的原则去强求别人。
赵嫣遂枕着掌心趴在案几上,伴随着那阵平淡的讲读声阖上双眼,不稍片刻,便疲惫地坠入了幽深的梦境中。
周及见状,声音微顿,起身取了大漆衣架上晾干了的油布斗篷,轻轻披在小太子瘦弱的双肩上。
……
闻人蔺从太极殿出来,身上沾着那股浓重的降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