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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啊。
他浑身都没力气,甚至无法完全睁开双眼,眼皮就像压着巨石,只能在朦胧中看到苍凉的天顶在摇摇晃晃,黑乎乎的人影匆匆地来,匆匆地去。耳边惊慌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有人在喊止血,有人在喊御医,就像在耳边喊,却又听不清楚。
血流了多少,他不知道,但血流多了人会死去。
事情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呢?居然被自己的儿子刺了一剑,简直太可笑了。
他还曾对别人说,自古老师同父母,濯儿杀师就是杀父亲,绝对是大逆不道。濯儿从小跟着永德帝那样的暴君,变得残忍好杀,弑师也是正常的。
后来纪云燕告诉了他真相,他甚至还不相信,又私下去探查,才知道自家儿子一直在欺骗他。他为此愤怒过,也后悔过,但最后还是归结到了一个原因上,珩儿太想要这个太子的位置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消除威胁,情有可原。
他在心里原谅了自家儿子,用各种想的到的借口。就像知道珩儿屠杀北狄的村落,他相信了将领的话,没有惩戒这种过错。在下圆谷的大火中,珩儿弃他而去,他依然找出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是太怕死,才丢弃他的父亲。
每件事,他都为这个自私冷漠的儿子找了个理由,这些理由堆成一座高塔,如今高塔崩塌下来,砸得他鲜血直流。M..coM
自己种下的苦果,就要自己品尝。一味的纵容和犹豫,换来今天的结果。错的不是珩儿,是他这个不合格的父亲。
等御医治好自己,他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他依然是一国之君,他的话还是管用的。珩儿刺了他一剑,必须狠狠惩罚,削去王位,发配边疆。
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却不是女子的手。是珩儿后悔自己的冲动,回来找他了吗?
他拼尽全力,将眼睛挣开条缝隙,萧濯的面容近在咫尺,模模糊糊,像副白色背景的水墨人像画被泼上了水,全都晕染开来。
是濯儿,他如期赴约而至。
他想对眼前这个儿子露出笑容,最终只能牵动了一点嘴角。
萧濯握住齐明帝的手,转头看向御帐内站立的御医。
几名御医都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只有一个胆子大些的,低声道:“安王,陛下腹部的伤口太过深重,我们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