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前,在我们第一次交手时,他还需要低头才能看清我的脸。
但如今,他却几乎可以平视我了。
我收回了视线,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你回去吧,铁肠先生。”我低下头,望着自己手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把太宰那家伙一起带上,你们回日本去吧。”
“这里的事已经和你们没关系了,猎犬的事我很抱歉,但是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有用,如果你还想要做些什么的话,那就回日本去吧。”
试着控制住身体的重量,我站直了身体,然后侧过脸对他笑了笑。
“侦探社会帮你的。”
末广铁肠没有因为我的话产生丝毫的动摇,他没有松开我的手,只是重复了一遍他在来时就说过的话:“我来伦敦帮你,侦探社就回帮助猎犬,这就是我和侦探社的交易。”
“不。”我否定道,“即使你不来伦敦,侦探社也一定会帮助猎犬的。”
武装侦探社就是这样一个组织。
乱七八糟的,随心所欲的,站在白天与黑夜的间隙、代表着黄昏的武装侦探社,就算汇集着来自**的叛徒、随波逐流的懦夫、在战争年代手染无数鲜血的罪人等等诸如此类的“不人之人”,但侦探社却仍拥有着一日之中最后的一道光。
那道闪耀着的、金色的「夕阳之光」。
即使被全世界视之为敌,也从不曾磨灭他们灵魂中的那缕信念。wwω.ЪiqíΚù.ИěT
“……我不是善人,铁肠先生。”我握紧了那份跨越重洋、送到了我手中的药,“但他们是。”
做一个好人太难了。
要压抑住自己的本性,要服从秩序,要舍弃自身的利益。而且即使你这么做了,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你可能会陷入贫困潦倒的境地,你可能会因为陌生人而命悬一线,你甚至可能会被自己救下的人恩将仇报。更糟糕的,这个世界上可能根本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你的行为,他们嘲笑你、对你嗤之以鼻,却又在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把你推了出去。
就像是曾经的织田作之助。
就像是如今的武装侦探社。
我已经做不到带着纯粹的善意去帮助别人了。我不喜欢人类,抗拒人类,怀疑人类,抵触着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总是以最深的恶意揣测人心,我已经抱着这样的想法活了太久,久到这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本能,让我几乎忘记了这一切的初衷究竟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