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解下腰间皮袋,仰起头连喝几口,才放下道:“他们大多连射月仙长的人都没看清,就是稀里糊涂被救了,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仙长把我老父救了下来,又回头救了我,不然我们爷俩早就死了。”
“你亲眼见过?”谢真追问,“他看起来如何?”
汉子却以为他在问比这塑像如何:“这塑像一点都不像,仙长年纪十分轻,也很俊俏,一剑就把扑向我的妖物挑飞了。”
“他背着射月弓,为何还会用剑?”谢真忍不住道。
“原来射月是那把银弓的名字?”汉子怀疑地看着他,半晌道:“你们该不会也是什么仙门的吧?你们认识射月仙长?”
看起来,他对除了裴心之外的仙门修士,也无太多尊敬之意。谢真并不在意,只说:“我听过这一位,他从前不是用剑的。”
“那你大概是太久没见他了。”汉子道,“他断了一臂,如何拉弓射箭?”
谢真耳边嗡的一声,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耳边模模糊糊听到那汉子继续道:“都说了造塑像的压根就没见过他本人,我离近了看,仙长用左手持剑,至于银弓,就只是背着而已……”
在如噩梦般将他攫住的眩晕中,他感到长明抓住了他的手。
瑶山的四个师弟,个个都是谢真看着长大,但他常觉得裴心是不同的。他来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小,小得简直像一只落了水的猫。
他还记得遇到裴心的那个秋天,越地的枫林似有预兆般,漫天赤色如血。原本只是适逢其会的援手,那个孩子被他从火海中抱出,在搜寻其他家人的时候一直趴在他怀里。他哭起来声音也很轻,一只手抓着衣襟,微微仰着头,像是不想弄脏他的白衣服。x33
那时候,掌门清醒的时候已经很少,谢真把大部分功夫都用来照顾这个小师弟,许久没有下山,导致长明还和他单方面生了闷气,并寄来数封长信以示抗议。
虽然掌门没叫他收徒,可他心里是把小裴当做徒弟的。他常觉得自己身为大师兄,却除了练剑没别的精通,前面三个师弟的成长,总要多仰赖渊博多识的掌门。等到了小裴这里,他别无他法,只有以身作则,言传身教。
小裴聪明,也肯吃苦。当初谢真练剑,他也跟着练剑,后来谢真发现他在剑之一道上天赋平平,反倒是弓箭上极有灵气,于是又带他向正清门的长老学弓箭,打造了“射月”给他。
从始至终,他既不沮丧也不灰心,少年人的意气如同一池清水,透澈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