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的褐色枝丫嶙峋地支棱在墙头。
赵嫣以戴罪之身受太后娘娘教养,不能随意离开蓬莱殿,索性将从东宫带来的那箱书籍拿出来。
不稍片刻,果真从她常翻阅的那本《帝策》下,找到了孤星夹在其中情报线索。
密笺上记载,她被囚的那半个月,北乌使臣除了入宫拜谒商讨和亲之事,便是流连于秦楼楚馆。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人流量极大,颇难排查。但孤星是个忠诚可靠的,赵嫣让他留意每个和北乌使臣打过照面的人,他还真事无巨细记录了下来。
赵嫣发现出入使臣团身边的有舞姬乐伎,还有女冠暗**,看似荤素不忌,实则有迹可循。
譬如他们去得最多的是万寿观旁的那家乐坊。这家乐坊有些特别,收留了许多沦落**籍的罪臣女眷,这些妙龄女子都是家中犯事、不得不官卖为奴的。
一行异国人去此处消遣,与乐伶们载歌载舞,实在诡异。
赵嫣心中疑窦丛生,捧了本书坐在垂花门的石阶上,裙摆葳蕤,就着和煦的冬阳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时兰将箱箧中的书搬出来晾晒,见赵嫣捧卷静坐,不由脆生生笑道:“一年多没见,殿下变了好多呀!以前小周先生让您读书,您都是避之不及的,现在倒是能安静坐下来捧卷了。”
时兰自小跟着赵嫣长大,主仆俩身段相似,性格亦是如出一辙地跳脱。
在华阳时,赵嫣欺负周及识人不清,时常让时兰扮做自己的模样坐在学堂中,自己溜出去玩耍。
如今听时兰提及旧事,赵嫣一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执卷抵着下颌,笑吟吟回道:“你不懂,本宫遇到了事必躬亲的好先生,自然就能领悟到读书的妙趣了。”
时兰却是用布绳缚住袖子,凑上来道:“殿下所说的‘好先生’,可是上元节那晚抱殿下归来的肃王殿下?”
将赵嫣乜眼,时兰也不惧,继续说:“奴婢都听说啦,肃王殿下是太子太傅,您虽是假扮的……但好歹行过拜师礼,可不得算您半个‘先生’吗?您瞧,您笑了,奴婢从未见您笑成这样过。”
两人是主仆,更似姐妹,无拘无束谈天说地,亲密无间。
赵嫣下意识摸了摸嘴角,问道:“我笑成怎样,不还是和在华阳时一样么?”